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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心里有数,因为她早在来这趟前就预想过发生意外该怎么做。
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再假装无事发生了,索性弄得更乱一些,隐藏她真正的目的。
隐隐已有人声赶来,她不敢再留,提起堆在颈项间的纱领充作面衣,从窗槛又跳了出去。
她原打算顺着来时的路悄悄回前院去,可是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来,姜锦心觉不妙。
好在她也为这样的可能做了准备。
刺史府西面,民居众多,地形复杂,往那儿一钻,可不容易找。
姜锦一个鹞子翻身,复又跳上了屋梁。
月下脚步咔哒,直到她奔出刺史府的范畴,身后的追兵也依旧没停。
夜色是最好的隐蔽,眼看她的身影要消失在黑暗里,追来的护卫神色一凛,掏出袖弩向前射去。
有风刮过,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云州只是个中州,民房草屋间高低参差不齐,姜锦得有半幅心神牵挂在这逃窜的路上,待她从风声里分辨出那一点金属震鸣的声响时,弩箭已经快射到她的后心了。
……糟糕。
闪躲不及,尖锐的痛感就像火烧一样,极有效率地从右边肋下蔓延至了整条臂膀。
霎那间,她的时间就像是被定格了,熟悉的痛感唤起了曾经历过的相似的痛楚,姜锦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她依旧在理智地、灵巧地躲避追兵、继续往前,可是她的神智和记忆,却好像被留在了原地。
飞天入地的轻功并不存在,谁都是凡胎肉体,失血带起躯体乏木,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姜锦皱起眉头,还来不及考虑该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月下,忽然有另一股脚步声,似乎也冲她来了。
姜锦心下无语。
得,别活了,这倒霉催的。
她眼前本就有些发黑,这下更是黑得彻底,脚
步一歪,就要从半人高的矮墙上掉下来的时候,身后忽然窜出来一道身影。
姜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人裹入了自己的披风,紧接着,这人便带她遁入了黑暗之中。
姜锦用力眨了眨眼,想确认自己是瞎了还是被布挡住了眼,确定自己没瞎之后,她开始奋力挣扎,因为她不喜欢被当鸡仔似的提起来。
裹着她的这人感受到了这股力道,转而把她背到了背上。
月光有些渺茫,身后追兵的声音渐远,姜锦无声地冷笑了笑,抬手去摸背着她的这人的脸。
他的动作顿了顿。
“像模像样的,”
她扯了一把他的脸,说道:“易容的小花招。”
裴临身形一滞。
他想解释,解释说不是为了再刻意接近她才改头换面,不是又想骗她。
他此番来云州事出隐秘,不想撞上熟人罢了。
可要是开了口,她若问了,难免还要解释下去,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正和她的义父密谋。
于是,话又堵在了喉间。
不过很快,裴临就发觉自己多虑了。
他以为姜锦会问他什么,可她没有,她只是安静地伏在他背上,恰如当时重伤的他伏在她的脊背上。
仿佛什么也不想从他这里得到。
裴临知道,她并非无欲无求,至少前世是这样的。
她想要没有瑕疵的感情,想要他与之对应的真心,若非没有感情,也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
可是现在,她却好像什么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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