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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玉探出半个身子往后张望,那个方向,除了重华宫,就只有大明河宫了。
“停轿。”
宣明玉冷不防生出奇怪的直觉,楚明玥唤容修仪,一定是有事,“去把容姑姑请过来。”
软轿稳稳落地,帘幕被掀开。
容姑姑被带过来,跪地行礼。
宣明玉未下轿子,下意识拢紧大氅,却是把怀中的九枝手炉递给婢女,温声细语道:“这下雪天就是难走,本宫见姑姑衣薄,这手炉拿去暖暖身子。”
容姑姑在楚明玥那里受到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从重华宫出来,被寒气一吹,此时正冷的瑟瑟发抖,这个手炉无异于雪中送炭。
在宫里当了半辈子奴才,龃龉龌龊见得多了,年纪一长,反倒容易被腊月天里的小手炉感动到。
是以,当宣明玉问话时,她以膝行至轿门,低声把什么都说了。
宣明玉听罢,佯装善目,对容姑姑好一番安抚,给了打赏,才让人退去。
银顶软轿复又抬起,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轿内,宣明玉的脸上绽放出奇异的兴奋,连带着肺腑里那团暗火都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方才那个消息,让她仿佛看到楚明玥已经在冷宫里落魄潦倒,介时,她倒不吝啬赏楚明玥一碗剩饭。
冷风欲烈,顺着软轿的所有缝隙灌进去,在里边打个转儿后扬长而去,掠过重华宫的飞檐叠顶,朝着一只高高举起的胡萝卜扑过去。
丹秋站在爬梯上,冷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胡萝卜掉了下去。
她足下绣鞋一登,从爬梯上跃下,惹得底下仰头看得宫人们拍手叫好,定远侯府出来的人,这点高度算什么。
“不弄了不弄了,看着天是又要下了,都回屋暖和一儿,该给郡主做晚膳了。”
丹秋说完一溜烟跑回偏殿。
身后是只差一个鼻子就大功告成的巨型雪人。
楚明玥站在殿内,手里正拿着一支未开刃的红羽短箭玩投壶。
这是一盏茶前,半夏才带着几个宫人从密阁里翻出来的,几个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落着厚厚一层灰的双耳兽纹壶擦洗干净。
楚明玥自诩将门虎女,骑马、射箭皆晓,却也不精通,就数投壶自幼玩到大。
三年前入住重华宫,她如在侯府时一般,引着一众宫人比试投壶,正巧被宣珩允撞上,一句“不成体统”
厉声斥责,自此,这东西被收进杂物室一放就是三年。
半夏撅着嘴,在一旁抱着箭篓,尚因着宣明玉之事忿忿不平,倒是丹秋进来,诧异惊呼一声,“郡主今日怎把这东西翻出来了。”
楚明玥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羽箭,未作声。
半夏终于寻到发泄的机会,一手拽过丹秋,把方才宣明玉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学了一遍。
丹秋搓着被冻得红彤彤的手,气得直跺脚,“这明玉公主又是何人,郡主刚走了背运,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啐一口,她们配吗!”
“咣!”
短箭稳落投壶,那展双耳兽纹壶里再装不下一支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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