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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一半,断在他和花镜的纠缠不清里。
那云深逼得他同自己兄长决裂,故意陷他于惨淡境地,一直跟踪着,趁他孤身一人时废了他的武功根基,若不是花镜,他怕是早就凉透了。
可他还是没有杀掉云深,因同他断绝关系的倒霉催的兄长天若山拦着,云深也不是那么柔弱的人,毕竟是名门正派,霄琅教大弟子,下一任掌门。
他同花镜被逼上悬崖,花镜笑着要他杀了他,一刀,朝着心脏利落些,那时花镜已经中了忘世之毒,就算活着,也是个痴傻,他如人所愿,同人一道跳崖,只想着死了利落些,如了恨不得自己死掉的兄长之意,他还能早些下去对着死去多年的父母诉苦,说把他惯大的哥哥一意孤行,单纯正直愚笨地要命,轻易信了别人,还带着一群人讨自己弟弟的命。
倒霉催的是花镜改变了主意,一路坠下悬崖,拿自己垫底也要他活着,两人坠入水中,花镜拼尽全力捞出他,和他一道随着水流坠入千尺潭,花镜永远留在了千尺潭中,说好的一起殉情,他偏生要再折磨他一阵,把他留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更不幸的是他还活着,医圣韩冰心带着自己行走江湖的两个人,赵厨娘和顾老头,拿着罗盘,顺着在他身上的牵丝蛊寻到了他,银针强行施救,不要他不得好死,于是他就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醒来时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团子不爽地皱眉,他改头换面,和那两个小鬼、赵厨娘顾老头还有韩冰心待在蜀地。
他的笨蛋兄长扔在担忧江湖事,天若山偶尔回去看自己孩子妻子,他也不给人好脸色看,每次相见,总少不了冷嘲热讽。
再然后韩冰心外出,同人一道赴死,他顶着□□凑消息,动用花镜宫逃出的死士,把自己的大弟子和手底的死士召回,这才明白自己兄长被引诱着干下了什么蠢事,云深又是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要把他逼走。
云深是前朝皇子,三岁时被人救下,自出生后便过目不忘,三岁的孩子把国仇家恨记得清清楚楚的,便是造孽,霄琅教那群人只是怜悯,晓得人身世后觉得小孩子什么也记不得,没什么警惕,养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自己养出一个祸害,且不说他们兄弟二人和云深相遇是偶然还是云深有意算计,可自打他们兄弟二人接近云深后便牵扯不断,他的兄长被迫成了武林盟主,韩冰心是个聪明人,以姓名要挟人退隐江湖,败给那正直愚笨的人一句“这都是为了江湖道义,江湖道义,本就是需要有人守着的。”
云深骗着人给年幼的,踏平动荡的皇子下了毒,要是他在定会拦着,天知道那皇子是白落月的儿子,下毒都下到自己兄弟家人身上了算是什么事,再怎么说白疏影也是四师弟,可他愚笨的兄长不知,他的兄长不关注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用他兄长的话说那些都是乱七八糟的入不得眼的。
天若山没机会后悔,死透的人什么也不知晓,他怕是不见得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衡璟烨倒是个狠角色,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窝在锦缎堆美人皮里,却已征战沙场多年,踏平北疆战乱,年少成名,便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扬名天下,眼神也是毒辣得很,看出江湖上有人把手伸向了朝堂,转身入了江湖,成了千毒宗宗主,抓到了替罪的天若山,毅然决然冒着假传圣旨要命的风险,在皇帝因醉生梦死陷入沉眠时,肃清了大半个江湖和朝堂,只可惜没抓出云深那个道行深的老妖。
甚至说杀死云深时,天若水也是同七王爷联手的,他同那年少王爷一道把人杀死,手握山色以自己扬名江湖的一剑葬送人性命,临走前和七王爷一番厮杀,那年轻的王爷不提刀还好,是个十足十的纨绔,提刀杀人时便是个凶煞恶鬼,竟是势均力敌,他便转身去寻自己四师弟白疏影,让人给自己疗伤去了。
云深死了,却便宜了方式微,方式微苟延残喘多年,顶着方式微的面皮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霄琅教。
然后,他和白青莲说好了点到即止,他没打算告诉白青莲那些旧事,旧事太复杂,说时也无从说起,他只打算把人打得握不住剑就好,让人同天青一道好好过日子,活了这么多年,欺负个小辈是绰绰有余的,奈何中途方式微出现,他杀掉人时,都没想到,杀掉这个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事,可后来他明白了,方式微临死前冲他那诡异的、心满意足的一笑。
他听见天青的惊呼声,接着霄琅教的一人杀上来,那人红着眼,每一剑都是冲着他的命去的,他想要杀掉人时,便先受了一剑,直刺心脏。
他回头看见白青莲的眼,便知为何能那般轻易地杀掉方式微了,方式微的目的在白青莲身上,白青莲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剑,似是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似乎只是一时热血上头,在恨意下自然而然地杀了他想杀的人。
他怎么就忘了,最难练就的蛊毒十三杀呢,拿身体喂养,食心头血,饲主死后,爬到另一人个身上埋着子蛊的人身上,母蛊吞噬子蛊,入子蛊所在人身上,十三杀所杀,为七情六欲,白青莲心下压抑最多的,便是对他的恨了。
蛊毒十三杀无药可解,要杀尽这人的七情六欲才够,最恨的人死后,便是最爱的人了。
白青莲最恨的,是杀了云深的他,最爱的,便是成了他的妻子的天青了。
必有一人因情而死。
天若水想起应如是的预言,想笑这个悲哀的女人算无遗策,多年前她算出花镜因他而死,多年后她算出天青命中注定必有一情劫,他总觉得这孩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看人向来都很准,这一次也不幸地应了,他就不能看走眼一回么?他听见了天青的悲鸣,野兽一样,一把圆润婉转的声破裂,碎了一地,他看着那个落泪的女孩子,想着自己护着人这么多年,以后再也护不住了,他想要抬手擦掉人身上的眼泪,宠着惯着多年的女孩子哭得那么惨,他连多哄人几句为人擦掉眼泪都做不到,勉强撑着一口气交代了身后事,他想天真大抵是恨他的很得牙痒痒,又希望那孩子能原谅他。
就算天真把他挫骨扬灰他也没办法,只怕那孩子念着旧情不放,把他烧成灰后厚葬,成天倒霉催的在他坟前念叨个不停,要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他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早就该同死了,十几年前同花镜一道殉情,沉溺在千尺潭,奈何世事纠缠他不放,他没办法死的利索些。
他能做什么呢,只能安慰那傻丫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白青莲还没弄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弄清后定会同天青一刀两断的,白青莲不会让自己害天青的,白青莲就是个什么也不肯说又一往情深的傻子,两个人都是傻孩子。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阖眼,记忆翻涌到十七岁那年,有少年捞着红绸翩若惊鸿而过,剑过便杀死那美艳的花魁,惊呼声还未散,那少年便上了二楼栏杆,一个翻身踹翻他一桌酒水碗碟,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酒水蜿蜒时,他一把扯了那黑衣少年的袖子,摊手冲人散漫地笑:“喂——这酒是我珍藏的离人悲,你赔我。”
后来他那么爱离人悲,大抵是因为他和花镜相遇时,就是因一坛倒霉催的离人悲。
终章浮生之合尊前老80终章浮生只合尊前老嗯没错花繁是回来了,后来怎么样?第二天我酒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给丢出去,打不起来的,我要打打杀杀断的利索,可花繁不干,我留下了应如是自己照旧喝酒赏鱼,应如是顶着张不过五六岁的孩子的脸,实际上已经是个枯朽老人了,都快不行的那种。
我把花繁丢出去的第十四次后索性随了他,就当看不到他一样,照旧随意吃些东西,一坛酒从下午喝到晚上,点流青入眠,睡得昏天黑地,有时在亭子边睡去,恍惚中被花繁抱到屋子里,我只是合上眼,就当自己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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