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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得王惑回答含糊,心中略有不快,用眼角余光扫过去,见这人唇边满是鲜血,显是咬伤了舌头,只他虽是语音含糊,声气细弱,眼中却灼热如火,冷眼瞧去,这脏污少年,竟有三分神气,如这海东青一般。
“既然如此,先下去歇息吧。”
寇子初只略略一怔,便回过神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人打发下去,心底却如风过春水,一浪借着一浪,搅得他浑身焦躁,怎么也睡不安稳。
他又硬挺了一会,见案上更漏,三更将尽,便起身梳洗出帐,那鹰栓在帐下,见他近前,拍翅鸣叫,寇子初从梁上袋子里拈了块肉干挑逗,哪知这鹰性子刚烈,以为污辱,直欲扑击,挣得铁链笔直,寇子初退开几步,脱口叹道:“这脾气,不愧都是楚王府上出来的——”
他说出来便觉不妥,见不远处几个军校,立得笔挺,恍若不闻,皱皱眉头,扔了肉干,便向中军帐去。
林纵回尚德殿时也已时近三更,她心中有事,回暖阁喝了碗醒酒汤,又拿毛巾擦了擦脸,换了便服,便起身向外来,才出殿门,就见一个内侍跪在台阶下,一本正经叩头道:“小的给世子爷请安。
世子爷千岁千千岁。”
林纵不由得一笑,道:“好你个林安,回京一趟,竟学会消遣你主子了!
还不快滚起来?”
林安闻言起身,也陪笑道:“是林福说爷今天乏的狠了,要我给爷提神来着。”
“你只办好分内差使,便省了我的事了——嫣然可还好么?”
“瞧着——还好。”
林纵听他语气含糊,才一怔,就听林安道:“小的按爷的吩咐,二十三晚上就到了府里,一切收拾停当,只等世子妃回府,哪知等到,说主子身子不妥,皇上给了恩典,省亲日子延到二十九。”
他见林纵皱眉,忙又道:“小的不敢怠慢,又亲自带了府里各色好药材去了楚家,楚家人倒是客气,收了东西,只说主子是偶染风寒,受不得风,不好相见,小的再三说,楚老爷亲自见了小的,说主子并无大碍,又问了些主子和爷在王府里日常起居的话头,赏了小的一百两银子,小的怕误了爷的事,也就回来了。”
林纵略一思索,道:“楚大人不是有两个儿子么?怎么他亲自见你?”
“两位少爷小的没见到,却见到了他们的跟班,爷不曾见,”
林安大概是受了些气,便道,“一说是楚王府的,直欲把小的打出去,倒是楚老爷的人和蔼些,要不是看着主子面上,小的就要和他们理论——左右都是奴才,小的没仗势欺人,他们也该别太狗仗人势!”
他见林纵皱眉思索,便住了口,亲自提了灯笼小心伺候,林纵在院里踱了半晌,沿着回廊一路向西,转过两个弯,不远处便是一间书房,悬着“志和斋”
的匾。
林纵一路沉思,猛然间抬头,见房里灯火通明,微微一笑,整整衣冠,推门而入,朗声笑道:“三哥与杜先生好酒兴!
到如今还不曾分出胜负么?”
书房里酒气冲天,却并无林绪踪影,只杜隐一人抱着个酒壶伏倒在案上,林安才要上前,见林纵瞟了杜隐一眼,便踱到书架前抽了本《汉书》坐到桌边,便不敢造次,只在一侧垂手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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