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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拜见乔公。”
见一名身着青色便袍的男子进来,冯紫英知道这就是乔应甲了,赶紧躬身行礼。
“贤侄不必多礼,坐吧。”
乔应甲也在打量冯紫英。
他觉得自己长随说对方有十二三岁怕是说笑了,虽说这面容稚嫩,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恁地沉稳,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怕是没有这等气度的,或许就是此子面相偏嫩罢了。
“我也有好几年未见令岳了,近来可好?”
乔应甲含笑问道。
“家岳情况尚好,但岳母已然过世。”
冯紫英故作黯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乔应甲一怔之后也只能安慰一番,然后才道:“贤侄既然在国子监读书,为何却来山东?我记得当下国子监祭酒是周公吧?他铁面无私,你如何能轻易出监?”
冯紫英赶紧起身又是一礼,“回禀明公,家中有长辈去世,我父亲患病不起,特遣我代他回临清吊唁,只是未曾想到昨日临清民乱,白莲教匪亦卷入其中,……”
乔应甲微微一惊。
临清民乱他已经知晓,估计午间李三才便要就此事商议,临清内城有漕粮三仓,关系重大,但乱匪却只是在外城掳掠,并未进攻内城,加之临清卫军和东昌府卫所兵尽皆南下兖州剿匪,所以局面也是颇为不利。
“贤侄,你是从临清城来?”
“是。”
既然开了头,冯紫英便抓住时机一气呵成的把情况和盘托出,“我父和家岳已然有意约为婚姻,但是因为年龄缘故,所以尚未订亲,先前小子妄行,还请明公恕罪。”
乔应甲没想到这个小子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拿林如海独女的声誉来打诳语。
这要传出去,林氏清誉受损,只怕这小子和他父亲也脱不了干系,连自己恐怕都要背些骂名。
至于说一个武勋之后的神武将军还根本不放在他这等文官御史眼中,内心虽然恼怒,但是念及对方的苦心孤诣,若非打着林如海的招牌,自己恐怕根本就不会见对方。
“哼,你却是如此大胆,这等毁人清誉之事,纵然有些苦衷,却如何行得?”
见乔应甲虽然声色俱厉,但是却没有将自己逐出的意思,冯紫英内心稍微舒了一口气。
这一关终于过了,林黛玉作为林如海的嫡女,现在又被自己这么一造势,乔应甲恐怕还真需要好好掂量一下。
不过乔应甲还是奇怪林如海怎么会同意和冯家这种武勋之后结为婚姻?放在士林中来看,那无疑是一种自降身份,但一想林如海的岳家贾家也是武勋之后,乔应甲又释然。
这贾家大概和冯家也是世交,若是有这种层关系,倒也勉强可以接受,只是委屈了这林家女了。
“冯贤侄,你说那白莲教匪和城中无赖匪类纠合在一起为乱,为何林家小姐又会在冯家府上?”
不问清楚这些问题,乔应甲是不会轻易做出判断的。
冯紫英最怕就是对方什么都懒得问,只要发问,就说明对方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也意味着对方还是很重视林如海的这层关系或者说这条线的。
他又把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九真一假,“谁曾想到如此凑巧,他们本是进京到其舅父家中,顺带要过临清,刚巧到我家府礼节上的过访,就遇上这种事情,……”
一切都是真的,唯独这么巧就赶上了,虚晃一枪就蒙过了。
林如海和贾家关系乔应甲也是知道的。
贾家一门二公,也算是武勋中的翘楚,而且贾家也是出过进士的,宁国公之子贾敬便是比乔应甲早一科,元熙二十三年的进士,只不过这贾敬好丹道,居然辞官隐入道观修行,倒是让很多人大惑不解。
“当下临清城中匪势日大,明公怕也是知晓一些的,宫中来人苛索过甚,民间困苦不堪,这怕也是教匪趁势而起的引子,若是任由教匪作大,先前或许他们还在惧怕卫军,但是若被其窥出虚实,只怕那临清内城难保,而三仓若是被毁,只怕……”
冯紫英没有再说下去。
乔应甲轻轻哼了一声。
宫中税监在临清设卡苛索来往客商的情况他自然是知晓的,但圣上此举倒也并非完全为私,九边军饷欠饷日多,户部库中空空如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若是继续这般欠饷,只怕边军就要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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