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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夫人去了,那份罪状,必然在她白明霁手里捏着。
有罪状在,别说白家的当家主母,就算继续为妾,她也别想再进白家。
白明霁却不买账,曼声道:“阮娘子的意思,药是我抓回来的,也是我让你端给母亲的?”
阮姨娘眼见无望,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大娘子,算奴求您了,奴的面子不值钱,还请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放过咱们吧”
话没说完,便被一道呵斥声打断,“起来!”
白尚书快步从里冲出来,一把捞起了跪在地上的姨娘,将其护在身后。
雨点落在脚边,凉意砸在人心口,迟钝的疼痛蔓延至骨髓,白明霁想到了三岁那年,她抓了一只虫子想给姨娘看,没想到姨娘怕虫,一声尖叫,她的父亲也是这般风风火火地赶来,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推到了雨底下。
再想到了前世那条冷冰冰的白凌。
人终究是血肉做的。
岂能不痛呢。
生硬的疼梗在喉咙间,上不来下不去,自己疼了,又岂能饶过旁人,不由一笑,“父亲当年对阮娘子,要是能拿出今日这般勇气相护,也能明媒正娶,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为难。”
白之鹤本与这位阮家娘子乃青梅竹马,可惜阮家半道上落没,白家老夫人看不上了,这时正值孟家老爷子为先帝挡了一箭,先帝感恩在心,奈何自己心中已有了所爱之人,无法再宣白家的姑娘进宫,膝下的儿女又年幼,便暗里放了话,将来孟家女出嫁之时,他会添上一份嫁妆。
这份嫁妆便是白之鹤的侍郎之位。
母亲嫁入白家,本以为这辈子能与夫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殊不知阴差阳错,成了拆散他们的第三人。
母亲最后的光阴里,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指望,可好好的一辈子就这样没了,实在不甘心,流着泪问着院子里的秋雨,“既有了相爱之人,他为何要来招惹我呢?”
她不明白,没有当初的白侍郎,又哪里来如今的白尚书,人被欲望作祟,什么都想要,天下就真有那么便宜的事?
白明霁言语里带着讽刺,白之鹤愧疚难当,只觉被羞辱,如同被人当场扇了一耳光。
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渐渐恼羞成怒,俨然没了理智。
“白尚书!”
身后岳梁及时出声。
还是晚了,白尚书抬手一巴掌落在了白明霁脸上。
雨夜里响亮又清脆。
白明霁没躲,任由那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起来,慢慢浮出了殷红的巴掌印。
她不会喊疼。
很早就明白了,喊疼没人会理,只会让人觉得她懦弱,想着法子再来欺负她。
唯有自己强大了,旁人才不敢对她动手。
如今她受了白之鹤一巴掌,阮姨娘也就永远别想进白家的门了,没什么吃亏的。
白尚书也没料到自己会这般冲动,瞧见白明霁肿起来的半边脸,立在那不躲不闪,到底愣了愣。
安静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一道嗓音,“白尚书要训自己的女儿,晏某没意见,只是如今她头上顶着我晏家少奶奶的衔儿,我晏长陵在此,这一巴掌,白尚书难免不是打在了我脸上。”
白之鹤一怔,转头望过去,晏长陵从暗处踱步过来,下巴一抬,露出了斗笠下的那张脸,白之鹤这才认了出来。
晏长陵?
没等他回过神,他是何时出现在这儿的,便听晏长陵凉凉地唤了一声,“周清光。”
周清光二话不说,走到阮姨娘跟前,一巴掌下去,声响之清脆不比适才的小。
一切发生得太快。
阮姨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捂着半边脸,跪在地上哭得声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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