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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抬出去是什么意思?”
女人露出一个苦笑:“蒙上白布被抬出去的,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女人却不再看我了,她抬起目光望向窗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我的孩子才刚满十岁啊我的孩子才刚满十岁啊以后谁来照顾他呢?以后谁来照顾他呢?”
她抬手捂住了脸:“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元旦快乐
直到天亮我都没有睡着,其实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瞪着有水渍的天花板,天光就已经撞破云层。
弄得我如今眼睛干涩得直流泪眨眼。
虽然如此,但身体别的方面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手臂好像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是好转的迹象吧?真正被感染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好转的吧?那么我应该没事咯?
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积极正面的情绪。
锤子敲击的声音持续了一夜,我听着那单调的敲击声忽然联想到火车行驶的声音,就仿佛我正乘坐在一列被恐怖分子劫持的火车上,而却有人将逃生的窗子封死了。
大概七点,护士送来了早餐,顺便为我量了体温,挂上了吊瓶。
她将测量的数值填写在表格上,然后对我说:“陈先生,请将您的家庭地址告诉我们。”
“唉?”
我不解地望着她。
“这是为了您家人和邻居的安全着想。”
护士的脸上已经只剩下疲累这一种表情,甚至,她的声音连基本的音调都丧失了,像是机械地电子录音,“病人住过的屋子都得派人去消毒。”
我苦笑,接过圆珠笔,将才住了半年多的公寓地址写在表格的背面。
“我家中还有孩子,请你们不要吓到他。”
我把笔和纸递还给她。
她接过笔纸就匆匆走向别的床位,兜里的手机一直催命般响着,她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接,更不用说回应我。
当她要给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打针时,被男人闪身躲开了,男人声音低沉:“不用把药浪费在我身上,我不怕死。”
护士冷笑着死死按住他的手把针戳了进去:“不怕死的人多着呢,前几天从这栋楼里抬出去的那些人比你还不怕呢,现在已经在云川公墓里埋着了”
护士忽然停住了话头。
男人紧抿着唇别过头去,他的脸色看起来更白了。
护士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头收拾好东西,临走前说:“你如果还想出去给你弟弟上一炷香,就好好配合治疗,不然你就把针头拔下来,我们谁也不会管你。”
男人没有回答,高大的身子面向着裂开的墙壁,微微蜷缩起来,看起来特别孤独。
屋子里一下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开饭铺的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方才护士给她打针时,她连眼睛都无力睁开一般,只能躺在那喘着粗气。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
等待着我们这些人的,会是什么呢?
拼命搜寻着关于的记忆,却记不起多少了,我只记得上辈子我窝在家里,看着电视,在为一个个逝去的生命惋惜不已的时候,卫衡曾经冷静地分析说:“不止,还不止。”
那时整个云市已经将近两百人染病了,还有三分之一是医护人员,所有医院的急诊科变成了最严重的污染区。
“这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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