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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护送定襄郡主的决定,分明是带着气的一时之言,今日一早醒来,却又无限懊悔。
阮春看出陛下心绪繁乱,暗暗叹了口气,上前欲为陛下关门,但听陛下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些许喟叹。
“你说,朕都为她做到这等地步了,为何还要同朕置气?”
这又该怎么回答呢?一道无解的题。
阮春心里为难上了天,思忖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郡主至情至性,总要给她些时间。”
李玄都并没把阮春的话听进去,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阮春将门关上,站定了一会儿,决定去问问定襄王府的那位少将军,出发的时间与道路。
他是个踏实慈祥的中年人,脸盘胖胖鼻头圆圆,说话时又总是会笑眯眯地看着人,是令人感觉亲切的面相。
姜芙圆用了两粒琉璃饺子便没了胃口,只将枣花馍馍拿在手里慢慢啃,她的手很纤细,脸也很小,远远看过去,枣花馍馍比她的脸还大。
“吃着呢?”
阮春向小郡主拱了拱手,笑眯眯地打招呼,“都说塞北爱吃馍馍,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好不好吃啊?”
姜芙圆点点头,这是她头一次和阮春见面,听他这么问,这便指了指小筐里的枣花馍馍,邀请他来尝尝。
“……自然比不上我家掌厨娘子蒸的馍馍好吃,不过此地偏僻,有的吃就好。”
她招招手,猫儿似的,“坐呀。”
阮春原就是寒暄几句,刚想推辞,小盏已然搬了小凳子过来,扶着他坐下,往他手里放了一只馍馍。
“关内吃米?你尝尝晋北的面食,样样都好吃。”
小扇又为他盛了一碗羊汤,热气腾腾地摆在了他的眼前,递上了汤匙,“趁热喝,一会儿上了路,只有啃干粮了。”
阮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既然不在宫中,也不拘束,索性放开吃喝了。
姜持钧早知阮春的身份,此时只做不知,点了兵之后,便坐下来陪了一会,阮春便问起了今日的行程。
“雪深三尺,如何前行?走哪一条路?”
姜持钧便叫人呈上地理舆图,只将路线画给他看。
“我已派兵连夜清扫路面,此时路已畅通。
车队从这里出发,经煊阳、白登、巨乐堡、过狼窝山,进云中。”
姜芙圆听二哥哥说完,笑嘻嘻地把枣花馍馍塞到了哥哥的嘴里,同阮春打趣哥哥。
“我哥哥呀,倾巢而出,包管咱们顺顺利利的。”
姜持钧被馍馍噎的直翻白眼,又顾忌着阮春的身份,只将馍馍咽下,矜持地吐槽:“我又不是坏蛋,倾什么巢。”
阮春吃的很快活,听的也很快活,只见这兄妹两人,一个笑,一个闹,气氛松快,说不出的祥和快乐,免不得升出了感慨:他日小郡主入主中宫,想必紫微宫里会很热闹。
既然姜持钧安排的妥当,阮春便也不再赘言,只在出发时,命冯起驾车,驶在了小郡主的车后。
出发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车队行到王官人屯的时候,雪越来越大,前方有山石崩塌,车队便在此地停下了。
天沉的像倒扣的锅,大雪纷纷洒洒,小郡主在车上睡一会儿玩一会儿,一直等了两三个多时辰,天都黑了,都没等到山路的畅通。
好在雪倒是停了,窗外北风疯了似的在刮,两旁的山影巨大,树影支棱出山的范围,像吞噬一切的妖怪身上,长出了嚣张的手臂,张牙舞爪地伸向夜空。
若是马车停驻不行,车里便不能一直烧着炭火,姜持钧行军打仗的经验丰足,叫士兵支起了牛皮大帐,留两面通风,其下铺了草席,再升起了篝火,且叫妹妹歇息一时。
姜芙圆在篝火边坐了,该是用晚餐的时候了,可是干粮坚硬、油饼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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