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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庭泽的话像污泥中棹不出的藤蔓,紧紧缠在他的脚底,就像穹顶繁复的花纹一般,抬头低头,让人头晕目眩。
“陆向珩。”
他回过神,看见周弥音看着他,神色不藏担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像一颗走神的行星,始终游离在运轨之外,脚底触及的不是坚固的真实,而是下一秒就会失衡的磁极点。
“有点。”
他实话实说,此时此刻的他确实感到十分疲惫,精神甚至分不出一些去操纵管理自己的身体,全靠幼时一段时间的严苛训练培养出的机械感,他才得以掌稳周弥音的腰,跟着曼妙的音乐行动脚下的舞步。
她的礼服胸前缀着鸦色的羽毛。
彼此间沉默了有一会,乐曲很长,他们继续跳着,直到她反握住他的手,在舞池边缘像脱轨一般推着他钻进走廊。
就像是公主和锡兵踮脚消失在衣香鬓影之中。
他们一直向前走,经过很多紧闭的房间,壁灯幽微地亮着,踩在比宴厅硬一些的地毯上,她的高跟鞋止不住“嗒嗒”
地闷响,一下一下像是冷风灌进旧世纪的油灯,把他心里的火吹得晃晃荡荡。
走得太快,连带着她身上一股清冷的花香跟着空气,残存着扑在他的脸上。
他闻出是什么味道了。
下一秒他被她牵进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墙上铺着绿色玉兰的玛堡墙纸,一张床和一张长长的贵妃椅相对而设,房间窗帘没拉,窗户外面正对庭院花园里流动的喷泉,床头柜上摆着味道浅淡的大马士革玫瑰水。
周弥音向后一踢,蹬掉了脚上闪满黑色碎钻的的渐变高跟,赤着脚踩在烟灰地板上铺着的黑色羊毛毯里,柔软的布料陷下去一块。
“客房。”
正当陆向珩要问她的时候——也许是种默契,她便回道,随后身子往后一倒埋在贵妃椅上堆满的软枕里,又眯着眼说道:“我有时也会来住,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枕席都是新的。”
她对着那张床示意道:“您请。”
陆向珩看着她,没有说话,脱掉身上管家拿来的那件碍手碍脚的西装外套,复又解开白色长袖衬衫的袖扣,席地坐在方才她踩过的位置,头歪靠在床尾,真的如她所说,闭眼休息了会。
他原本应该更晚才能到的,飞机延误,来机场接他的司机没看消息直接开车回去了,庄园偏僻,城内计程车只开到五公里开外,又正巧没赶上接客人的车,他跑了一半才遇到陆家的车。
陆向珩不太喜欢运动,抛开那次非要和季佳泽较劲打上一场篮球,还有平时周弥音粘他的时候,他都尽量避免让自己出汗发臭的活动。
因为不喜欢口鼻间充斥着被手心汗味捂住窒息的味道。
“陆向珩……”
他恍惚间听见周弥音叫了他一声,挪了挪被床脚硌到的肩膀,才睁开眼看着她垂首去矮几上用手指勾一串葡萄吃。
“没,我就叫叫你……”
她念叨道,像是没意料到他会回应。
他只是睁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她。
好像再也没有休息的意思。
“……”
“靠着不舒服?”
周弥音吞咽下透明的果肉,又眨了眨眼:“你要不,去床上躺会。”
两个人僵持地对望着。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周弥音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
因为是国内的手机,没有随身带着,就一直放在房间里,此时此刻响起的是短讯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怎么,周弥音还是自然地,习惯性地绕了一圈去拿了电话。
她站在床头,划开锁屏,看见十多条短信气泡弹了出来。
大多都是同班同学和学生会成员发来的祝福,周弥音想起之前入部申请表上写的生日,再联系齐樊英通传的能力和积极性,看着不同人发来的祝福,一一回了谢谢。
直到回复到一个头像是黑白动漫的对话框,她看着两个消息框。
第一个: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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