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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里,辛彦之闭目养神,他脑海里出现了信陵君的样子,一副鹰勾鼻子,让他看上去并不好相处,他将自己放在信陵君的位置上去想这件事,想得自己头都乏了,他揉了一下脑袋,朝堂之事,并非寻常百姓家的鸡飞狗跳,动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也不能用百姓的眼光去看待,他又想到了永昌侯府的那一日,像他叔父一样的人,有着断臂求生的勇气,此刻的江波殿,四面楚歌,仁义礼智信的缘遥也不具有江湖人士断臂求生的勇气。
当他在会元殿抗婚想求娶敏安郡主时,他又没有坚决的态度;当第一次出宫去成安王府遇刺客行刺时,却因为魔杀剑而不敢声张;当宫中四处都在质疑他的身份时,他依旧只能隐忍……想着想着,辛彦之俨然成了缘遥,回宫之后的这桩桩件件,都是他,还要坚持多久,他不知道,或许,连缘遥也说不准。
辛彦之今日心情沉重,进了天枢门,他行色匆匆地走进江波殿,他迫不及待地想将信陵君的谈话告诉缘遥。
“殿下。”
辛彦之向着缘遥行礼。
缘遥用力咳嗽了一声,盖住了辛彦之的声音,他作揖行礼的手停在空中,辛彦之用力甩了两下袖子,将蟒袍整理一番。
“王妃也在这里。”
辛彦之换了一张脸,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铃儿,眼睛快速移开了。
“大殿下。”
铃儿向辛彦之行礼。
冰冷的江波殿在响起铃儿的声音时一下子有了暖意,辛彦之看着缘遥的眼神,缘遥轻轻一闭眼,辛彦之明白,是他同意铃儿进来的。
“辛洛在室女殿也听闻大王龙体欠安,八殿下暂代朝政。”
铃儿说到这里,辛彦之和缘遥的心都紧张了一下,都在心底希望她不要说下去,辛彦之希望她不要过多涉朝堂之事,缘遥不希望她是带着目的来结这门亲事的。
缘遥微微闭上眼,似乎不想再听,辛彦之的脸色也不似刚才温和。
“家父常言,大德必得其位,殿下是大德之人,不必过于忧心。”
这句话,让辛彦之和缘遥的眼睛都亮了。
这不是铃儿能说出的话。
缘遥方才的紧张沉静下来,她并非来探听朝堂之事的,她是来宽慰人心的,好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他的目光落在铃儿的肩膀上,从奉国寺的初见,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沉稳之力。
“多谢王妃宽慰,看来辛大人平日亦用心王妃教养。”
辛彦之端着缘遥的架子来打圆场,打得吃力,他本就不是个圆滑的人。
“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
父亲忙于政事,即便再忙,回府后都会与我们家人一起吃便饭,时间久了,自然听得就多了。”
铃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又想到了西南狮岗城,她不知是她的父亲让她想到了家乡,还是眼前的辛彦之。
曾经,无数次他们一起在永宁大街……
辛彦之连呼吸都变得慢了下来,这不是西南狮岗城的那个铃儿,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到底是谁?在西南狮岗城时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满口的中庸之道,满嘴的父亲,她已经成了辛勖之女。
“待父王早朝之时,愿如王妃所言,得其位。”
辛彦之看向铃儿,她的眼睛却落到了他身旁的缘遥身上,辛彦之警惕地看了一眼缘遥,他在心中想,以后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
“听说大殿下去了廷尉司,想必大殿下还在追查前几日行刺之人。”
铃儿不紧不慢地说道。
西南狮岗城的铃儿,全无这般缜密,可是有碧瑶在,她一定就是西南狮岗城的铃儿。
眼前的铃儿到底要说什么?辛彦之听着长长的一句话,也不知道铃儿今日来江波殿所为何事,难道又是借口来看永一师父的吗?辛彦之的眼睛落到缘遥的面具上,越看心中越气,就一张面具,铃儿是看上了什么?男人的心思,在面对情敌时,不仅醋意浓,还格外眼红。
“殿下。”
阿郭轻声唤着辛彦之,才将辛彦之从缘遥的脸上拉回来。
“哈,正是,王妃今日得空来江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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