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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翊呆呆地盯着面前那缕愈发薄透的魂魄,女孩儿的声音轻细而悲伤,声声呼唤着躺在地上伤痛欲绝的爷爷……老人缓缓睁大了眼睛,张着嘴低声喃着“婷婷”
,抬起颤巍巍的手向那缕看不见的魂魄中抓去。
小姑听到声音顿时没绷住,一把握住老人抬起的手,轻轻抽了抽鼻子,小声哭着劝他:“爸,婷婷已经去了。
婷婷最亲你,你可千万得好好的啊……”
周家灵堂里的一场闹剧究竟是怎么收的尾程翊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周婷没了。
而且是在他手里没的。
胡同尾有一棵茂盛的香樟树。
巨大而繁茂的树冠遮住了巷尾的半道天,晌午的阳光艰难地从两枝繁叶中钻出来,在树荫下暗淡的阴霾中投出两缕金灿灿的阳光。
程翊垂着脑袋蹲在树荫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硬八,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着,用牙齿重重地将过滤烟嘴里嵌着的薄荷爆珠咬碎,深深吸了一口。
两瓣相碰的嘴唇以及整个口腔里都是薄荷的清凉,烟嘴里渗出的冰凉烟雾流过咽喉滑进肺里,然而胸腔里着着的一团火却仍在炽烈地燃烧着,胸口闷得厉害。
搞砸了。
他抬手胡乱地在自己头发上抓了一把,垂着头,嘴里叼着的烟向上飘,袅袅的白雾一不小心熏了眼睛,搞得眼眶又酸又涩。
他拿下嘴里的烟,把烟灰弹进土堆里,揉了揉眼睛,又轻轻吸了下鼻子,掏出手机给晏向辰拨了过去。
听筒里“嘟”
了两声,这次没再等到冰冷的提示音,对面接了起来,拖着长音懒洋洋地说了声:“喂——”
“我。”
程翊的情绪不高,声音也压得死气沉沉的,“你在哪儿。”
晏向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声音的异样,直接问:“出什么事儿了。”
“……我在周婷家,周婷她……”
程翊说着,喉咙不自觉得一紧,出口的声音也陡然岔了调。
他只能停下来,轻轻清了下嗓子,这才艰难地开口,“……没了。”
对面沉默了下来,听筒里能听到对面裹在狭窄空间中的细微水声。
“对不起。”
程翊的鼻腔里酸得难受,他小声吸了吸鼻子,放低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颤着,“我没看好她,都怪我……”
“先回来吧。”
晏向辰的声音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平淡,“我在家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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