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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斋门前的宦侍瞧见她,客气地作揖:“姑娘这是……”
“来给闵娘子送盆花。”
卫湘说着,托了托手里的花盆,眼睛越过那宦侍的肩头,往西厢房扫了眼。
西厢房正是闵淑女供奉神像的地方,眼下房门半开,从卫湘的位置望过去,依稀可见有人跪在神前,应当就是闵氏了。
眼前的宦侍欲接她手里的花:“我帮姑娘送进去吧!”
卫湘端着花的双手摇头,美眸压低,轻轻摇头:“若是方便,我等一等,不劳公公了。”
那宦侍闻言稍稍一怔,旋而就懂了:又是一个想来磕头求神的。
都是凡夫俗子,谁不想求得神仙保佑呢?妃嫔们想在宫中供个神像容易,宫女宦官却未见得人人都能办到。
闵淑女这里长年供奉着三清,起先是有遇了难处的宫人大着胆子来拜,闵淑女心善又寡欲,偶然撞见也不曾管,后来慢慢的便常有宫人来求,闵氏亦从不介怀。
所以时至如今,竹静斋的宫人们对此都见惯不怪了。
那宦侍只笑了笑:“正好,西厢的窗沿上可再添一盆花,姑娘便不如直接送进去,一会儿娘子拜完了三清便该回房歇着了,姑娘正可去拜。”
“多谢公公……”
卫湘低头稍福,双颊泛起红晕,似是因为她并未明言要拜却被对方戳穿生了局促。
如此娇羞之态直令面前宦侍一阵恍惚,但他挨那一刀太早,如今虽年龄渐长却从未起过什么兴致,一时也参不透这重恍惚因何而来,便很快定住神,让出门伸手一引,示意卫湘自行入内。
卫湘就这样捧着花盆,顺利地进了闵淑女的西厢。
这西厢并不分内外间,房内除去神龛也无什么杂物,倒显得宽敞明亮。
西厢的房门在东侧,南、北两面墙与邻屋相连,因而没有窗。
三座神龛端正地立在北墙前,闵淑女正跪在前头的蒲团上。
卫湘没有出言扰她,抬眸看了看,见西墙上有三扇窗,正当中与靠北那扇窗前都摆了花,唯独面前这扇空着,就安安静静地将花盆放了上去,而后便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地静等。
闵淑女又在神龛前跪了约莫一刻,便起了身。
她敬神时不爱在身边留人,回身乍见卫湘,不由一怔。
卫湘犹低着头,深福下去:“奴婢是花房来送花的,淑女娘子安好。”
和着房内降真香的清幽味道,卫湘听到一声淡淡的:“好。”
她便起了身,闵淑女没再说什么,自出了门去。
卫湘复又福身以做恭送,等她走远了,方移步前行,到蒲团前去下拜敬香。
三支清香供进坛里,卫湘跪回蒲团上。
接下来她当撕心裂肺地哭上一场,便去想自己即将要给那老太监王世才做对食的事,可这事却并不能令她哭出一滴泪,她又转念去想姜玉露。
姜玉露的笑颜才在她脑海中一划,她就已恸哭出声。
竹静斋里素来是极安静的,闵氏清心悟道,就连身边的宫女宦官也沾染了几许沉静的出世之感。
卫湘这哭声便犹如一道惊雷突然炸响在清幽沉静的密林深处,突兀得无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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