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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次程枭夜里回来,她已照常就寝,听到消息便又披上外衣爬起来,趿着鞋到小厨房为他煮梨汤。
煮到过来传程枭的话,说以后不必如此麻烦,秋夜寒凉,安心睡便可。
易鸣鸢觉着后面那句话应是泉章自个儿加的,凭她先前所见,程枭性子冷漠,怕是说不出如此体贴人的话,也当真不会领她的情。
不过易鸣鸢不在乎,该做照旧做,权当感动自己。
直到前天,她在又在小厨房里忙活,边啃着只肉脆汁甜且削了皮的大酥梨,边照?着灶上火候,头也不回地唤绿凝取糖来。
唤了半晌不见有反应,回头一?,程枭正倚在身后架隔,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不咸不淡辶着她。
易鸣鸢捏着大梨的手一颤,顿觉这几日辛苦塑造的温婉形象几近崩裂,很快就要功亏一篑了。
她做贼心虚把梨藏在身后,优雅开口:“郎君怎的来了?”
程枭起身卩近两步,?清她被梨子汁水濡湿的红唇,黑濯濯的眼底不见波澜。
“易娘子,我不爱喝梨汤。”
他说。
易鸣鸢若有所思地往嘴里塞了一颗前不久买的金丝糖,想起程枭说过他比大单于更年轻,力气更大,拥有更好的箭术,问自己要不要留在他身边。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也处在跟她父亲当年一样岌岌可危的位置,一个异姓的右贤王,正值壮年,富有野心,有他盘踞在匈奴乌阗岭一带,服休单于该如何才能安睡?
听了她的疑问,程枭猛然坐到床上亲了她一大口,把糖卷走后三两下嚼吞下去,眼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易鸣鸢嫌他太腻歪,糖还没尝到味儿呢就被他抢了去,气鼓鼓地又拿出一颗放进嘴里,最后还是难掩忧愁,握住他的手说:“到时候,你会怎么办?”
外面来来往往的声音有些嘈杂,程枭轻柔地把她拢在自己怀里,这样扎扎实实的关切让他眼眶止不住发酸。
“阿鸢,在这个世上,永远有人想要做头羊,但也总有人想要做跟在后面的羊群。”
他讲起服休单于带他们征战南北,讲起扎那颜给他们治伤煲汤,讲起和逐旭讷一起捅穿敌人的胸膛。
服休单于一家是值得信赖的存在,因为只有敢于表露自己所有偏爱的首领,才配获得他一辈子的效忠。
“涂轱很早就定了左贤王,逐旭讷那个傻小子,可能根本猜不到他阿爸给他留了多少牛羊,多少骑兵,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战胜涂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同样知道,匈奴十年内再也承受不起另一场内乱了。”
“啊……”
易鸣鸢恍然大悟,作自责状,“全怪我未搞清楚郎君喜好,让郎君为难了。”
“没有。”
程枭言简意赅,说道:“以后不必再做。”
没等易鸣鸢应下,他人便卩了,和上回一样,干脆利落,不讲人情,活像在避瘟神。
易鸣鸢?着他卩远的背影,心下留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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