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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安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第二排仅剩的一个空位上,抿了抿唇,挣扎片刻,道:“云尚兄,这里还有个空位,你不若坐这儿,第二排距离夫子也算近的。”
陈云尚摆摆手:“成安,仅有一个空位,我坐下了,你该如何?咱们既然是好友,那边该同甘共苦,也罢,一同坐在第三排吧。”
他这番话倒是出乎高成安的预料——高成安目光里明显夹杂了不少怔愣,随即便涌上些许羞赧。
亏他刚才还为第二排的位子纠结一番,没想到陈云尚这么讲义气。
而陈云尚也因为高成安的主动谦让,不再叫他‘成安兄’,而是改为了更加亲密的‘成安’。
他本来就长高成安两岁多,直呼名字并不与礼仪相悖。
何似飞将他们的谦虚礼让看在眼里,感觉自己好像理解了一点上辈子先生所说的古时读书人的‘气节’。
不怪他对谦仁二字知之甚少,主要是何似飞生于末世、长于末世,在那个朝不保夕、人命危浅的时代,大家都顾着活命,谁还跟你讲‘礼仪谦逊’。
何似飞一边帮高成安摆放好笔墨纸砚,一边告诉自己,这里与他生活的末世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时代。
无论如何,他想要走科举仕途的话,一定得用‘读书人’的要求来包装、衡量自己的行为处事,即便心里不这么想,表面工夫总得做到。
他们这边将桌案收拾好,乙班也来了两人,一个是看起来同高成安一般大小的少年,另一位则蓄了点胡须,看起来颇为成熟。
那少年颇为热情,见到高成安与陈云尚,便主动做了揖礼:“在下姓孙,单名一个启字。
想必二位就是昨儿个先生说的会来乙班的童生罢。”
高成安与陈云尚赶紧回礼,并相继做了自我介绍。
那位年纪微大的青年也介绍了自己,他姓周,名兰甫。
不过,他说完这些就拿起书本翻看,不再继续攀谈。
孙启则笑着说:“陈兄与高兄莫怪,周兄即将在两个月后参加院试,自然得抓紧时间。”
刚才还有点不虞的陈云尚立刻改为钦佩之色,虽说周兰甫的年纪看起来比他们都要大五岁左右,但那也才二十出头,如果这次周兰甫能一举考中,便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了。
更别说,如果周兰甫此次院试排名靠前,那还是禀生呢!
禀生可是能进入县学,得到举人授课机会的!
陈云尚说:“我与成安都是今年刚考中府试,打算学一年半,考再下一场的院试。”
不同于年年都有的县市与府试,院试是三年两场,并且主考官由县官改为了学政,可想而知,考试难度也是不断叠加的。
经常有古稀之年依旧考不上秀才的老童生,依然锲而不舍的参加院试。
孙启道:“我是去年中的童生,本来想今年下场考院试,但夫子让我再多学一年半,这样考中的几率大些。”
高成安见孙启与自己一般大小,却比自己早一年考过县试和府试,眼里充满了震惊。
不过他嘴笨,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恭维的话,只能在心里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牧高镇上,他已经算是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了,就连陈云尚,也比他大两岁多,才考中的童生。
但到了县城,仅仅在陈夫子的学堂里,就见到一个十四岁中了童生的人!
要知道,科举考试非常残酷,考中童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绝大多数人都折损在考秀才这一关上。
如果有幸考中秀才,再去考下面的乡试、会试,那可都是三年一考,一次不中,便耽搁三年。
因此,肯定是越早考中秀才越好的。
陈云尚八面玲珑,倒是对孙启恭维了一番。
孙启谦逊地笑着,并无丝毫得意之色,同时很友好的给陈云尚和高成安提醒:“夫子不大喜欢院子里挤太多人,通常不允许书童进入。
不过二位今儿第一天进学堂,自然得带书童来布置,但我还是提醒二位兄长,最好赶在夫子来之前让书童离去,省的惹夫子不快。
至于午膳,咱们一般只在早上上课,午间让书童买好饭送到门外吃便是,不急的话还能回家再吃。”
高成安显然没料到还有这茬,不同于立刻让陈竹走人的陈云尚,高成安下意识回头看何似飞——他可是记得奶奶让他多加照拂似飞表弟,最好带着他认些字。
可现在学堂不让旁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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