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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人一直站在礁石对面,只露着上半身,而且还没穿衣服,上身和头发都湿漉漉的。
若非特殊信号魔法和城主信物不会骗人,他真觉得领主大人被谁冒充了——他家领主格外年轻,又管着最富饶的东部沿海地区,自从上任以来,年年被人惦记,月月都有袭击。
“你可以走了。”
沈寂宵颔首。
他立在礁石边,全靠鱼尾支撑,晒久了太阳,只觉得身上黏液都干涸了,非常难受。
等哨兵离开,沈寂宵立刻一个后仰,砸入水中。
几尾彩色小鱼争相散开,被他激起的水花中,一只刺豚倏地炸了,变成一颗圆滚滚的生满刺的白球。
人鱼这回学乖了,在海面的温水区缓了缓,摆动着自己的长尾。
他看刺豚翻滚,看浅海鲨鱼追逐小鱼,看蛏子和猫眼螺熟练地卧沙,螃蟹和蛤蜊互相夹击。
很有意思。
沈寂宵在海里看着天空,慢悠悠地想。
承认自己的尾巴之后,才发现海洋是一个如此有趣的地方。
而后他才忽得想起,方才明明可以叫下属去买盒软糖的,忘了——但那样的话,下属只会觉得领主终于疯了。
他停下遐思,一个摆尾,往下潜去。
去找那颗会动的草莓小软糖。
……
在等待沈寂宵的时候,唐釉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看蛤蜊给自己挖洞,看肉食性海螺捕食虾虎鱼,看寄居蟹挑挑拣拣,找了个很不错的橙色海螺壳——结果被路过的小章鱼抢走了。
小章鱼抱着罐子回家装修,结果失去了家的寄居蟹随便套了个罐头,带着它的好友——一只魁梧的、双鳌套着小海葵的拳击蟹冲入章鱼家门,嘎嘎两拳,又把橙色小海螺抢回来了。
唐釉看得津津有味,把这些画面刻入珍珠,保留下来。
他给沈寂宵看的那颗血色珍珠,里面也大多是这样的画面。
这些日常才是他生命的组成。
“小水母。”
唐釉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啦?”
他从阴凉处钻出来,在阳光下,他的外表更显透明,笼着一团小小的粉色,触手们像金丝菊和矢车菊的结合体,在海水中呈现透明的淡蓝,“你的伤口看起来好多了。”
沈寂宵和他认识的其他人鱼不一样。
别的人鱼掉几片鳞片都会哀叫,悲伤好几日,非常注重自己的美貌,脆弱敏感。
但沈寂宵一点也不在意,受了伤就淡然地等它痊愈。
仔细看的话,在他们见面以前,这条人鱼的上半身就有不少疤痕了。
“我知道珊瑚礁那边有些东西可以尽可能地消除疤痕,等会过去找找好了。”
唐釉说。
沈寂宵:“我不在意这个。”
“但是其他人鱼在意。”
唐釉说,“如果你想融入人鱼的族群,最好还是在意一下他们的习惯。”
沈寂宵若有所思。
他之前没心思管什么人鱼族群,现在倒是有点兴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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