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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上几个掌柜出来试图安抚:“诸位,诸位,我们知道大家都对这一批药材的事情有所芥蒂,养心药堂绝不会推诿卸责,如今大公子正在里间点验药资,还望诸位再稍容一些时刻,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断然不会——”
话音未落,已被众口啐了满脸:“还啰嗦什么,你们的药都已经吃死人了!”
“正是,废话少说,退我们钱来!”
几位掌柜几乎要被唾沫淹过头顶,以袖遮脸,往后退避。
赵蘅的马车就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声浪中停在了人群外。
她进到店内,就见四面里药工和账房来来去去,一只只盛满药盒的箱子抬过来,算盘噼啪作响,每个人脸上都大汗淋漓。
玉止正坐在几位掌柜当中做主清点,一抬眼看到赵蘅,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关切——你去哪儿了?
赵蘅来不及回答,先看到满地堆叠的药箱,尽管已经有过心理准备,假药的数目还是让她惊骇,“这么多,全部都是?”
一位刚点完账的老掌柜抱着算盘接口,“除了已造好的成药,还要算上生药的损失,前前后后,往小了说,约摸……”
又拨了拨算盘,“约摸也有八万两。”
“八万两?”
赵蘅没忍住。
“还不止药钱,那陈木匠死了,总要给他些赔偿。
接下来陆续恐怕还不止他这一个,想来也都不是小数目。”
一想到眼前无底洞般的困境,所有人一筹莫展,都看向玉止,在场唯一有资格拿主意的人。
玉止本就苍白的脸上几天里又添清瘦,连着久坐,此时又被一屋子人团团围住,空气闷浊,便有些辛苦。
赵蘅第一时间看出来,将众人挥开些,等玉止说话。
虽到了众人六神无主的时刻,玉止仍显得泰然,垂思片刻,抬起眼道:“这批药,全都烧了。”
几位掌柜最先受惊:“少爷,这可是整整八万两银子啊!”
“假药若放任酝酿,傅家几世经营的根基也就毁了。
药必须销毁,且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销毁,补偿,折罪,一步不能少,越迅速越好,才能让这件事尽快过去。”
他语气娓娓,但沉如静水的表面下又藏着一根当机立断的芯子,“阿蘅,你让他们别再把药往铺里送,全抬到对街大门去。”
赵蘅自然与他同心,且她也马上意识到这是最好的办法,待要照做,又被几位掌柜拦住,“大少爷,我们不是不信你,这是这事太大了,真要这么干,总也得让东家知道,才好拿主意呀!”
“是啊,八万两银子,实在不是小数目!”
一提到傅敬斋,二人便无法擅断了,毕竟确实还有一位父亲居于头顶。
玉止刚要说话,有人惊唤一声“东家!”
众人往后让开,就见傅敬斋支着拐杖,一头鹤发出现在人群外,短短时日,这位一家之长肉眼可见地衰老,但每一步里仍保持着半生风雨后的稳健气迈。
他将手放在一旁药箱上,眼睛从满屋废墟上扫过,玉止的话显然他是已听着了,众人也不敢开口问他意见。
外面街道上,几个有意闹事的越来越凶,掌柜们眼看抵挡不住,人群马上要冲到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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