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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澜这样说实在是事出有因,她为姑娘已经忍了江姨娘许久,也不差这一回了。
石斛服侍着亦安净手,又让人把躺椅搬出来,再往上面铺一层锦缎小毯子,放一个墨绿缠枝莲花纹引枕,松松软软。
亦安躺上去,整个头靠在引枕上。
摇椅咿咿呀呀地摇起来,发出的声音并不刺耳,反而有种空山新雨后的悠闲自在。
绿澜火气一下去,又心疼起缎子来。
那块缎子不仅是贡缎,而且颜色也稀罕,是绛紫色的。
陆氏原本赏给亦安,是想让她秋冬日里做成斗篷穿上身,为此还特意赏了块做斗篷的银狐皮下来。
绿澜很看重这块缎子,她家姑娘往日里总穿绿色衣裳,好看虽好看,却总也不换。
这回太太赏了这么鲜亮的料子,自然要好好做件大毛斗篷出来。
不想那日绿澜被派去给吴姨娘送东西,结果回来后那块缎子就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前脚刚走,后脚姑娘就叫翻出来裁了好大一块送到针线房,说是给九姑娘裁衣裳,原是个调虎离山计!
针线房按时按节地给各房做衣裳,像这种在定例之外的,是需要各房自己出料子的。
绿澜登时眼前一黑,可这会儿料子已经裁好送了过去,她总不能再跑到针线房去讨吧?即就是讨回来也不成了,已经裁剪过的缎子,再做成斗篷可就难看了。
无奈,绿澜只好比了比剩下的料子,发现只将将够给姑娘做个暖帽、手护和腰护了。
说起来腰护还是她家姑娘捣鼓出来的,取缎子裁成宽五寸、长不等的长条,用厚棉絮塞了,做成一个软和厚实的腰封,只不过平常的腰封是束在外面,她家姑娘做的腰封却是贴着寝衣绑着,别提有多暖和了。
亦安来月信那几日身上凉的厉害,穿厚了又行动不便,所以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既保暖,又不至于在众人中显出不同来。
陆氏见了也夸亦安心思巧妙,只这东西虽有创意,旁的人却也不太能用得上。
陆氏赞过一回,也没让针线房去做。
寻常只有亦安自己用,哪里还能再找一个和她情况差不多的去?
亦顺在碧云馆这几日,可谓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亦安铆足了劲儿打扮她。
那块绛紫色凤穿牡丹绣并蒂莲花纹缎颜色鲜亮,亦安想着给亦顺做件小衣裳定然好看。
绿澜说起那块缎子,“原是太太赏给姑娘做斗篷的,怎么好给九姑娘做衣裳?”
这会子说这个不过虚埋怨,缎子又变不回整快的来。
亦安不由失笑,“我实不爱那个颜色,九妹穿着倒正好。”
小孩子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绿澜的心思亦安也明白,无非是嫌自己做了冤大头,让江姨娘占了便宜。
可这是给亦顺的,和江姨娘没什么相关。
若是在那勾心斗角的家里,自然一分一厘、一针一线都要计较,不能让旁人欺了自家。
可在这府里,再也没有那样的事。
主母慈和,姐妹友爱,平日里也互赠东西,并不计较谁吃了亏,谁占了便宜。
若是一个受了另一个的委屈,那还有的说道。
可这样的事也没发生过,姐妹一处处着,再没红过脸。
绿澜这样,无非是想着九姑娘年纪尚幼,即便给了她这些东西,恐怕也记不住自家姑娘的情。
到时江姨娘嘴里颠倒黑白,自家姑娘岂不吃亏?因此并不十分乐意给出去。
可这个家是陆氏在当,是非黑白,难道能让江姨娘混淆吗?陆氏头一个就不会答应,教坏姑娘,和争风吃醋是两回事。
前者若是犯了,只怕江姨娘就翻不了身了。
而且亦安也不是那种踩着别的姐妹显出自己的性子,别的姐妹性子也好,一贯没什么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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