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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就好像濒死之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松手。
而苏怀月就是这个时候赶到院子里来的。
隔着元佑安哀哀的恳求,隔着亲卫们肘击在□□上的声音,隔着院子里无数张惶惶然的面孔……两人不期然对视。
分明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未见,分明昨夜还曾亲密无间,这会儿两人却忽然都觉得彼此间仿佛隔了山重水远,竟不敢轻易开口。
苏怀月垂下眼,像是不敢再同萧听澜对视,径直走向了元佑安所在的位置,将青年从地上扶起便往外走。
元佑安口齿不清地喊:“阿姐,罗大夫,罗大夫啊……”
那行脚医生吓得噗通就跪了下去:“祖宗诶,你可别喊我了!
陛下,陛下,我同这反贼可没有半分……”
他还想往下讲,抬头看见天子脸上的神情,登时吓得噤声了。
便见皇帝面上的神色阴沉得宛如暴风雨前累聚的黑云,直勾勾地盯住了苏怀月:“你要到哪里去?”
苏怀月垂着眸子答道:“我送我弟弟回去。”
萧听澜能料到苏怀月是这样的答案,但听她亲口说出,他依然觉得一种滔天的愤怒在心中疯狂涌起。
到了这时候,他忽然很荒谬地想到很久以前,那是张彤儿有一次在有芳池畔问他落水了先救谁的问题。
这会儿他忽然也想问问苏怀月,倘或有一天他与她的这位好弟弟一同落到水中去了,她要救谁?
萧听澜平生没有这样咬牙切齿的时候,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你敢!”
手一挥,院子里守着的亲兵”
哗啦啦“将手中的弓箭抬起来,便对准了院子里的两个人。
苏怀月蓦地抬起头来,那眼神悲哀同她扶着的小太子如出一撤,恍然倒真像一对亲姐弟了。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已经是陛下的天下了,他如今不过是天子脚下最不起眼的蝼蚁,天下皆知的残废之人,再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臣女恳求陛下,您宽宏大量,给您……给您脚下的臣子一片落脚之地罢……他会永生永世地待在这儿,再不会踏足京城的……”
她说着,跪了下去,替元佑安给这位天子磕了个头。
随后起身去拉那位行脚大夫,那行脚大夫吓得语无伦次:“陛下……我……我……”
萧听澜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可这满院子的弓箭手,难道他真能下令将面前人钉死在当场么?
她知道他下不去这样的手。
而他也确如她所料,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
……爱她。
那行脚医生还在喋喋不休地向他求饶,嘈杂、喧闹,正如他此刻沸腾不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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