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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黎明的曙光盖过了月色,杨桂平一行人到了公社,杨二郎坐上牛车,扯动牛绳,黄牛甩甩脑袋,迈开四蹄哒哒向前。
旭日东升,马路尘土飞扬,两边的田地秧苗郁郁葱葱。
漳怀一年种两季稻,早稻是四月至七月,晚稻七月至十月,每年七月抢收早稻抢种晚稻,称之为双抢,能累得人脱层皮。
现下是八月初,双抢忙过了,不然杨桂平真抽不出人。
天气变幻莫测,双抢关乎着村里人全年的口粮,在双抢跟前,凡事皆要绕道。
黄牛摇着尾巴到了县城,杨二郎停好牛车,见他爸对着站在卫生院门口一个长得特别眉清目秀的高瘦青年喊了声“褚归”
。
前日跟杨桂平赶集的是杨二郎的堂弟和村支书家的小儿子,听杨桂平说村里即将有医生,他们光顾着激动,杨桂平说啥是啥,换做杨二郎,他绝对会跑到县医院把人见上一见。
看着年轻得过分的“褚医生”
,杨二郎忍不住产生了怀疑,对
方真的是正经医生吗?
怀疑归怀疑,杨二郎终究没敢吱声,别看他爸平时对人和和气气的,实际上揍人可疼了。
贺岱岳在里面给潘中菊办完了出院,褚归一时无事,遂上院门口等着,见杨桂平带了五个人,他怔了怔。
“这位是褚归褚医生。”
杨桂平示意身后的青年们给褚归问好,成了家的稳重,他带的五人全是结了婚生了娃的,均在二十五六岁,“褚医生,这是我二儿子杨朗,王支书的老大王成才,岳娃子的堂哥贺代光……”
贺家到贺岱岳一辈本来行的是代字辈,贺岱岳出生那年潘外公找人给贺岱岳算卦,卦象显示他命里缺土,于是在代字下加了山,取岱岳为名。
褚归友善地同他们打了招呼,杨朗性格和他名字一样爽朗,冲褚归笑得最为灿烂,王成才稍微内敛些,总体而言都是好相处的人。
褚归上辈子早跟他们打过交道,因此言行间并未有初见的生疏感。
“杨叔,有件事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褚归用身体拦住往卫生院里走的杨桂平,杨桂平一停,杨朗五人跟着停下。
“什么事你说。”
杨桂平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中间的通道。
褚归将潘中菊苏醒失明的事讲了,为了避免潘中菊情绪激动,贺岱岳隐瞒了腿伤退伍的事,请杨桂平他们别说漏嘴,另外村民们那边也需要杨桂平帮忙知会一声,至于褚归自己公社的手续无需着急,哪天空了再办一样的。
“我明白了,二郎,待会儿回公社我们走小路,你去还牛车取抬杠,我们在长坡脚等你。”
杨桂平很快规划好了路线,走小路避开公社熟人,王成才腿脚快,进了村再让他跑前面给大伙儿提个醒,能瞒一天是一天。
商量好后几人兵分两路,杨朗赶着牛车随褚归上招待所拿行李,杨桂平带着剩下三人进卫生院把贺岱岳母子俩接出来。
贺岱岳已替潘中菊收拾妥当了,床头柜上放着褚归配的药和一个小包袱。
趁杨桂平跟潘中菊说话,王成才拉着贺岱岳到外面,告诉他刚刚他们跟褚归商量的办法。
“你腿脚不方便,等下和潘大娘一起坐牛车,我们带了两副抬杠,到了长坡脚莫吭声,尽管坐上去,保证潘大娘发现不了。”
王成才比划了一下抬杠的结构,贺岱岳人高马大的,普通椅子坐着窄了点,他们特意找了把大的。
“平路和上坡我自己能走,下坡劳成才哥你们搭把手。”
贺岱岳没逞强,他一米八七的身高,满身的肌肉,体重比潘中菊多了七十来斤,抬一路绝对能把王成才他们累趴。
装了行李,褚归搀着潘中菊上了牛车,贺岱岳坐在他的对面,杨桂平他们则在地上走。
现在不是互相谦让的时候,褚归虽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但论体能还抵不上杨桂平,只有保存好体力,到了山路方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潘中菊瞎着眼,难以分清哪些人在牛车上哪些人在牛车下,加上杨桂平他们故意找话题分散潘中菊的精力,她丝毫未察觉出什么问题。
“岳娃子拿行李,代光你来扶着你叔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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