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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东侧,众多小厮正在忙碌搬运泥土,卖力填塘,一辆辆推车,车轮辘辘,泥土不停洒落,污了沿途鹅卵石小径,突兀嘈杂,打破了后园本有的安宁。
“殿下,”
管事躬身禀告:“宋大夫来了。”
瑞王身形一动,点了点头,仍注视晚荷盛开的池塘。
罢了,来都来了,就当探病。
宋慎压下气闷感,踱了过去,“草民宋慎,见过殿下。”
“无需多礼。”
宋慎近前,也站在池边,扫视大片荷花,迅速猜到填塘的缘故,正色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胸口感觉如何?”
瑞王回神,目光从荷塘移向大夫,唇从发病时的紫色变为无血色,郁郁冷清,脸庞仿佛玉雕而成,“睡得还算安稳,但仍是胸闷气短。”
“病去如抽丝,急不得,按时服药,按方调养,会慢慢好转的。”
身为大夫,宋慎免不了宽慰病人一番,却暗忖:心疾无法治愈,胸闷气短难以避免,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只能尽力设法缓解你的痛苦。
荷花荷叶,触景伤情。
瑞王袍袖里的手握拳,思绪无法平静,缓缓问:“这些荷花,你知道是什么品种吗?”
宋慎漫不经心答:“玉蝶、黄菲、小红台,以及几样混株,品种太杂。”
“没错。”
瑞王颇为意外,“看你对青花古瓷兴趣缺缺,本王还以为你不懂风雅。”
“草民确实不懂风雅。”
宋慎坦荡荡,“荷花挺好看,也挺清香,但对我而言,远远不如荷叶粉蒸肉和藕粉桂花糕,美味食物更迷人!”
“……”
沉浸在悲伤缅怀中的瑞王被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能一眼分辨品种?”
“它是药材啊,全身均可入药,医者必须熟悉,小时候答错一句,就要被师父责罚。”
宋慎莞尔,“有次挨打之后,师父做了荷叶粉蒸肉,师姐做了藕粉桂花糕,合力哄我高兴,我一下就气消了。”
瑞王颔首,“原来如此。
听起来,你幼时经常被师父打骂?”
宋慎大大咧咧,“家师信奉‘玉不琢不成器’,生怕徒弟砸了师门招牌,所以一向管教严格。”
瑞王打量没个稳重劲儿的大夫,“你师父做得很对。”
倘若长辈溺爱纵容,估计你今日更不稳重。
宋慎听出了弦外之音,一笑置之。
“其实,这池塘里,原本只有一种荷花。”
忆起胞妹,瑞王不无悲伤,“余下几种,全是大公主从御花园和兄弟府邸搜集的,托我养着,约定等她出嫁之后,再移植到驸马府。
孰料,她竟突遭不测——”
瑞王顿了顿,语气沉痛,“溺亡于御花园荷塘,凭我对妹妹的了解,遇害之后,她肯定不喜欢荷花了。”
“为了避免她魂魄回来探望兄长时害怕,索性把池塘填了。”
宋慎大概知晓公主死因,不便多言,安慰道:“节哀。
填了也好,避免触景伤情。”
他岔开话题,“不知殿下今天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瑞王瞥了大夫一眼,大有“你还好意思问”
的架势。
宋慎纳闷思考,“莫非草民做错了什么?请殿下明示。”
“《渡亡经》和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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