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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显然是做不了出家人,过了正月初七,便有人来接他回去。
那时他正对着一张经书描红。
林绒听了几天和尚念经,心有所动,便也想抄写经书静心,可他没正经念过书,更没正经写过字,还是庙里的出家人见他是真心被感应,特地为他找了描红的字帖,让他跟着描。
林绒握笔如灌铅,再怎样专注的描,也写的缓慢艰难,写完一张字,大半上午的时光已经消磨过去。
而这描完的一张经书,也是字迹歪歪扭扭,涂抹很多……委实让人不忍卒读。
但到底是自己第一次亲笔写完一整张的字,林绒看着,心中颇有一种得意的成就感,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弯如新月。
他欣赏完了,才将这一张纸收起来,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晓旁人看了他写的字必然笑话,所以便仔细折迭起来,准备悄悄地找个没人的时候点了,或者放在衣袍里带走,总归不想叫第二个人看到。
然后便察觉旁边似乎有人。
林绒心中一跳,立刻朝人影处看去,就见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身边,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是想笑,但又忍着。
对上林绒的视线,那笑容便更深些,又慢悠悠的说:这字,可真是有一种别出心裁,回归自然的美。
林绒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说美,但对着这么丑的字说美,傻子也知晓这怕是一种嘲讽的反话。
林绒不由低下头,有些面红耳赤的羞愧,握着纸张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纸张发出细微的折迭声,接着显露出大大小小的褶皱。
林绒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在大少爷这样博览群书的人面前,看他写的字,或许真是丑不可闻。
林绒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真不该碰这些纸笔……不,应该是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也不敢再碰这些东西让自己出丑。
越想,便越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看和痛苦生出,渐渐似要将他淹没。
奚少凛却全然不知林绒的想法了,只是看着他头越低越深,好像很是难过。
于是奚少凛难得有些自省,自己的话是不是太伤人,但若要说什么道歉的话,好像也说不出口。
他本来也是无事忙,又恰好路过莲花寺,便想着过来看一看,结果找到人时,便见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坐在一株梅花下写字。
红梅白衣,又兼人面如玉,怎不算一道人物与景色交融的美景呢。
或许是不在规矩繁多的家宅,林绒也并不涂抹什么脂粉,素面朝天一张脸,竟然也清秀中透着昳丽,长发也只是松散着别在耳后,也不正襟危坐,而是松垮垮的趴在桌案上,倒是比在家里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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