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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大虎用五文钱买一斗米,你猜怎么着?今儿我去粮铺一看,已经涨到了十八文一斗!”
他坐在椅子上歇脚,接过儿媳递来的碗喝了一口水,累了一路气还没顺,说起镇上的物价,气又憋着了。
他原本还想着剩下的银钱再去医馆买几副伤风药,这不是天凉了吗,啥事不得提前准备着,反正他们在家也没有要花银子的地方,这些东西当然是能买多少买多少。
可谁晓得呢,棉袄一人只够买一套,一样的价钱,去年能买两套,今年却只能买一套了。
他说“要”
的时候爽快,但掏钱的时候真心疼啊,这价涨的,相当于白丢三套过冬衣裳。
可不买又不成,冬日缺不得,再贵都要买。
桃花一听粮价如今已经涨到十八文一斗,傻了眼,她第一反应也是老屋地窖里的粮食。
这么说来,他们当初用五文一斗的价格买了三万多斤,岂不是赚大了?
“咋,咋涨这般多?”
“瞧着没到头,还得继续涨,日后许是要涨到二、三十文。
得看外头是啥局势,局势乐观粮价会降,局势不乐观……”
想到围着粮铺的百姓,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甭管骂得有多狠,门一开,抢着买粮的还是他们。
不买不行,对他们这些没田没地的人而言,全家一日所消耗的粮食全靠在镇上两家粮铺买,你梗着脖子硬气嫌贵不买,家中米缸里的粮食会变多吗?不会!
米缸里的粮食非凡不会变多,反而是粮价越涨越高,九文一斗你嫌贵?好,粮铺便涨到十二文一斗,你再硬的腰板,面对越长越高的粮价,头只会越埋越低。
今日十八文你嫌贵不买,若明儿涨到二十文呢?
谁晓得啊!
粮铺才涨价那两日,人人都指着新来的掌柜骂他心黑,都不买呢,买个屁,简直恨不得把口水吐他脸上。
结果过个三五日,粮价涨到十文,十二文,大家伙终于开始慌了,开始抢粮了。
直到如今涨到十八文,镇上百姓骂归骂,却日日守着粮铺开门买粮。
人人都在抢,原本还稳得住的也开始慌了,开始随大流抢米,抢的人越多,粮铺越涨,如今还搞起了每日限量购买,指定一人只能买几斗,多了不卖。
普通百姓哪里懂得黑心商家那套饥饿营销,他们越不卖,他们便越慌,抢的也更厉害。
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是傻子,如今镇上是个啥光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些在县里有亲戚的人家,晓得外头比他们定河镇更乱,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惶恐不安,可不就全家齐上阵使劲儿抢粮?
桃花听爹说完,一颗心怦怦跳,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至全身,她便是个没啥见识的妇人,也晓得这个形势不对。
她攥着手头的棉袄,原本喜悦的心情冷却了不少,手指都有些发抖。
“今年冬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卫老头叹息,五文钱一斗米的时候都有好些人吃不起饿肚子,更别说如今,眼下能拎着米袋全家上阵抢米囤米的都是没地但又小有家资的人家,真正的穷苦人家只能站在远处眼巴巴瞅着,他们拿啥抢啊?兜里比脸还干净。
不过卫老头觉得这类人穷苦人家才是镇上的不稳定因素,人一旦饿极了,啥事儿干不出来?他们没钱买,他们还不敢抢吗?只要想活下去,别说什么律法,世道安稳时都有人顶风作案,何况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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