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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一游,自此上京城中无人不知,从四品小官家有位三小姐杨灵籁,得与吕家结秦晋之好,郡主示爱不成,表妹靠近不得,却偏偏叫一个庶女拿了头筹。
妇人相聚,市井人家都道一句:杨三小姐除了生一双慧眼,半点都不配与吕献之娶她。
回府路上,盈月在马车上如坐针灸,每离杨府进一步,心就跟着揪一下,面带苦色瞧着自家小姐,每每皆是半吞半吐。
可杨灵籁只顾着垂头不语,她越想便愈发觉得这次游湖事情演变得有些超脱控制。
其一便是魏婕妤这个突然出现的bug,原本书中所述并没有这个人,俞氏才是这场游湖的主角,她曾因一场游湖而得皇子青眼做了侍妾,没多久失宠,后又复宠,今日本该是陛下感念当时为其特造画舫。
可如今瞧着,俞氏并未有多聪明,虽学了个弱柳扶风,却远远不如魏婕妤心中城府,且还与吕家有些未曾交代的关联。
当今世家门阀专权,内中倚靠通婚同气连枝,陛下心中早已不满,只稍加从这处下功夫打破这种规矩,便能叫圣上舒心,何乐而不为。
她本是想利用俞美人成事,谁知却阴差阳错招惹了魏婕妤。
由此可见,这本书并非全然是对的,日后便也不能借此再耍小聪明,一招不慎,便是因小失大、功亏一篑。
其二她在想为何吕献之会帮她。
任是一个傻子都能瞧出来这其中必有算计,他却主动往里面跳,实在可疑。
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教出一个万事不懂的嫡子,从那王氏夫人如此钻营便知,今日被她摆了一道,怕是日后也要不安宁。
马车既停,杨灵籁也停止了思绪,踩着轿凳下车,不疾不徐,随意抬头瞧见那檐下那牌匾,难免有些得意。
杨府,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宅院,是比不得镇国公府门楣显赫的。
今日闹出这般动静,徐氏已然无法叫她这般得意的回去,如今瞧她笑靥如花,更是气急败坏,一个在后宅见识浅薄的庶女,如今顺水推舟倒是要踩着杨家人的骨头上位,她这个嫡母当真还是做的太和善。
“三娘,你当真是愚不可及!”
杨慈安站稳脚跟不待进府,便忍不住咒骂。
“我还不知你何时这般工于心计,今日你胆敢这等违逆之事,便是父亲也定不会饶恕你。”
杨灵籁依旧轻言浅笑地站在那,“富贵迷人眼,大姐,你也不需艳羡,没准下一个就是你呢。”
“谁羡慕,你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
被戳穿的人恼羞成怒,可从小学习的教养让她说不出违背身份的腌臜之词。
“慈安,闭嘴。”
徐氏冷声制止,又凉凉地看了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庶女,“你,随我去正堂。”
“是,母亲。”
杨灵籁一点不怵,照样像从前一般行礼做事,只是在说道母亲这个词时总带点讽刺的口气,叫徐氏气地心头一梗,拂袖而去。
杨府只是一个四进的府邸,人多嘴杂,消息传的也快。
潘迎蔓正在小厨房内做糕点,今日姑娘生了气,她心头惶恐总怕会回到从前那般相对无言,便想着做些她幼时喜爱的茶糕讨欢喜。
蒸笼滚烫,闯进来的碧画叫她刹那分神,低声呼痛,垂眼便见手指被狠狠地燎起一个大水泡,碧画自然也瞅见了,紧紧拉着姨娘的手去冲水,言语含着哭腔,“这可怎么办是好,都怪奴婢大意才叫姨娘失神伤了手。”
潘氏手生的极好,纤纤十指素若兰花、细如凝脂极得杨老爷喜爱,因此平日总是娇养着,连女红都做的少,今日不过稍稍进了小厨房便成了这副模样。
“无事,待去寻了大夫买些药膏,养养就好了。”
不知为何,潘迎蔓总觉得心中不宁,唯一叫她记挂的便是三娘和老爷,颇带不安地问道,“碧画,你刚才是要说什么?”
事关小姐,碧画哪敢隐瞒,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姨娘,夫人说叫您也去中斋,听说老爷已经过去了。”
潘氏自然了解自己的枕边人,杨家在京城扎根多年,杨争鸿作为最年长的儿子,靠先辈庇荫才做的这从四品的官职,他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想坏他仕途,便是在大姑娘定亲一事上都谨慎至极,如今三娘做出这等事,怕是要大发雷霆。
想到这,她已然六神无主,顾不得想法子便直奔正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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