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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馥迩缓缓抬眼,正无力起身,就看海松撩开的车帘外,竟还跟上来一人。
金带紫衫,琼琚加身,墨发翩翩肆意披散,散漫容颜上沾染了几滴晶莹雨珠,正顺着高挺鼻骨缓落,汇聚鼻尖又跌至薄唇。
他毫不在意抹了把脸上雨痕,冷白的皮肤瞬间给人一种清冷妖娆的俊美。
姜馥迩心下一沉,又是邶恒…
几日不见,反觉他气色好得不得了。
安阳侯也同时注意到身后动静,他厉色转身,满目错愕。
未及苛责一二,邶恒已自作主张,一副顽劣面貌坐到侧椅中,先一步开口。
“雨势凶猛,我顺路搭父亲个便车。”
偏差
安阳侯自是不愿,还没见谁家公子这般没规矩!
他立刻让海松再找辆车给他坐,可备车好歹需要功夫,他本就因府内琐碎事物绊住脚,迟了出门时辰。
当前邶恒赖着不走,又怕误了烧香诵经的吉刻,便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一路颠簸,姜馥迩身子太沉,实在无力顾忌邶恒一二,始终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看着姜馥迩花容憔悴的样子,邶恒径自取茶,忍不住对一脸肃容的安阳侯调侃:“父亲真是老当益壮,这些日频频往返小姨娘住所,竟依旧矍铄,实实令人羡慕。”
安阳侯不急不恼,仿佛听人说戏那般无动于衷,从他手里抢来瓷壶,为自己填了些果水。
见安阳候不理,邶恒从袖笼中的袖珍鸟笼取出金丝雀,放在指上把玩,悠悠自言道:“六姨娘可真是惨,听说沉湖时没完没了地喊冤呢。”
这话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暗示。
姜馥迩交睫晃了两下,并未睁眼。
坐在旁的安阳侯则是利目微眯,狠狠瞪了邶恒一眼,警告:“再嚼舌根子,我溺了你的鸟!”
邶恒挑眉,做了副恐惧至极的表情,指尖戳戳金丝雀圆滚滚的小脑袋,故作仓惶道:“快吃快吃,这老头也会发怒呢。”
安阳侯嫌他烦,转去关心姜馥迩。
“今日医官看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姜馥迩这才缓缓睁眼,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嘘咳两声:“吃过药了,多养几日会好的…”
听了这话,安阳侯愁眉不展,倒是旁的邶恒歪七扭八坐着不说,还莫名冷笑一声。
看着邶恒此时一副酥骨烂筋的懒散样,安阳侯心中感慨,眸光逐渐涣散,思绪已飘远。
圣上无子,邶恒自小便被檀氏过继给姨母——也是圣上发妻,荣臻皇后。
那些年,他从嗷嗷待哺的襁褓小儿逐渐成为活在光影中的显贵之尊,曾经的他那样光耀门楣。
还记得圣上那时频频夸赞他风流蕴藉,有圣人之骨,小小年纪就敢和当朝文武权臣舌战高低。
若论胆识,他更是同自己如出一辙。
那年北方靡蛮犯境,安阳侯奉旨带兵讨伐,可这小子呢?不过十岁的娃娃,一意孤行跟着他亲临沙场,竟还真的斩了个靡寇人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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