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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老爷震怒,只抬起头,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下来,兰嫣却丝毫不惧怕,仰起头来,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
兰老爷想起几日后国公府之约,愣生生就垂下了手,只冷冷道:“今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罚你在小佛堂面壁思过!”
兰嫣睁开眼睛,第一次对这个父亲无所畏惧,咬牙道:“要我在小佛堂面壁思过可以,但是母亲病了,按规矩,方姨娘难道不应该在榻前服侍吗?我们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京城的规矩也稍微知道一些,太太老爷的房里事情,本就应该由姨娘服侍的。”
兰老爷见兰嫣咬住不放,况且他也确实知道这些规矩,便也只点了点头道:“蕙兰,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
方姨娘还想辩驳几句,见兰老爷眼中已有了烦躁之色,也只得生生把话给咽了下去,只低头道了声是。
※※※※※小佛堂里头,兰嫣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阿秀也跟着念了几句,见兰嫣忽然就不念了,只有些懒散的跪坐在一旁,带着几分无奈的怨气道:“其实,这菩萨要是真的灵验,我娘一早就应该生出个弟弟来了。”
阿秀被兰嫣的话给逗乐了,只扑哧笑道:“姑娘快别这么说,仔细菩萨听见了,和姑娘置气呢。”
兰嫣瞄了一眼佛台上供着的观音大士金像,只摇头道:“她每天听好话都听的耳朵长老茧了,哪里会听到我这一句半句的抱怨话。”
阿秀那兰嫣没办法,只好双手合十,默念道:“我家姑娘有口无心,请观音大士原谅。”
说完,更是三拜九叩,虔诚一片。
兰嫣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聊的扯着手中的丝帕。
阿秀见了,便劝说道:“其实姑娘今日却是太冲动了一点,这样正儿八经的吵,外头人只会说姑娘的不是,京城里头的人,人人都知道当姨娘的是上不得台面的,姑娘正经的嫡女,不应当这样,若是老爷真的打了姑娘,心疼的还是太太。”
兰嫣只扭过头,有些不屑道:“他才不会打我呢,他如今还指望着我能进国公府,最好讨国公夫人的喜欢,能给府上的世子爷当个小妾,他们的如意算盘就算得逞了。”
阿秀咬了咬唇,终于问了兰嫣一个她困扰多日的问题:“姑娘不想进国公府吗?”
“小时候瞧见姑妈穿着我从没穿过的绫罗绸缎、带着我从没瞧见过的朱钗簪环的时候,曾经想过。
后来……为了进府,要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时候,就不想了,非但不想,还厌烦的很,可是我娘就我一个闺女,我要是不争气了,我娘以后就更没指望了。”
兰嫣说着,低下头去,白皙滑腻的脸颊上滚下泪来。
王妈妈去过兰家,当日又去跑了几宗生意,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回了国公府,去向孔氏回话。
才进海棠院,就瞧见孔氏和萧谨言都在正厅里头。
兰姨娘微微侧着身子,坐在下首的一张红木圈椅上,一如既往恭敬谦和。
其实王妈妈心里头有时候也细想,这一个女人做到兰姨娘这份上当真是不容易的。
伏低做小也就算了,平常在下人面前,也鲜少露出什么不合身份的神色来,这要十几年都是装的,可不是得累坏了她这面皮了。
“这是我上个月去梅影庵求来的护身符,一直想做一个荷包送给世子爷随身带着,可惜我这绣工不好,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做出这么一个看着还像样一些的。”
兰姨娘将手中的荷包递给春桃,春桃正要上前给萧谨言,却被萧谨言给拦了下来道:“多谢姨娘的心意了,如今我有了我合用的荷包了,这个就留给礼哥儿用吧。”
萧谨言口中的礼哥儿,就是兰姨娘的儿子萧谨礼,如今不过六七岁的光景,比赵姨娘生的二少爷只小了半年,按着言行礼仪的排序,名为谨礼。
兰姨娘见萧谨言推辞,也只装作不知笑道:“哦,原来世子爷已经有了得用的荷包了,那这个倒是真的便宜了礼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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