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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从赢山山寨建好之前就一直在这儿的么,”
裹头巾的中年男人觉得奇怪,“做了这行当快三年,怎会……”
“你是不晓得这位,每逢道上来了能大赚一笔的生意,别人抢着去,他倒好,赶也不愿跟着,三年里劫道的次数我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到了放那些劫上山的人票回去的时候,这位又比谁都积极,恨不得巴巴地把人送到家门口才好。”
秃头撇嘴,半是嘲讽地哼了一声,“干着咱们这个行当,偏还要揣一颗菩萨心肠,你说他怎的挣得下钱?”
这话已很是不客气,青年却不恼火,只看着秃头语气平淡地道:“我哪来的菩萨心肠,你记得下次被虫蚁马蜂蛰了的时候不要来找我就是了。”
秃头红了脸,梗着脖子就想回嘴。
坐在青年身旁的年轻高个子突然站起来,对胡二道:“那边山谷有一处泉眼,我拿水壶去取些水来。”
胡二点点头。
青年也站了起来,准备跟高个子同去。
胡二却叫住了他,转而对秃头道:“你跟着去取水,省的在这儿嚼舌根。”
层云堆叠着将日头盖住,山间起了一点凉风。
胡二和中年汉子回到山石那里继续蹲守,树底下只剩严恪和那个青年。
“送我香囊的人说他是在夔州城西市买的,这种料子既然是从北边购进的缂丝,找西市门面大的布庄或是绣坊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找到了。”
青年愣了一下,没想到严恪会回答自己方才问出的问题,他笑了笑,“多谢。”
“你看着不像赢山上的人,”
严恪与他攀谈起来,“倒更像个书生。”
“我念过几年书,不过是在药馆学的,我不是书生,”
青年顿了顿,自嘲道,“顶多算半个学艺不精的郎中。”
“那你怎的到了赢山,和他们一起?”
青年看着严恪,确定他这样问并无恶意,才回答道:“三年前,我还在夔州城里的药馆当学徒,师父带着我们几个学徒在街头熬药,把包好的药粉分给大家,一天天的,城里人越来越多,忽然就乱起来,和知府衙门前的官差互相推搡,那些人跟疯了似的想往里冲,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被人群推着裹着到了前面,离那个被打死的官差不远,我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个打死了他。”
青年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低哑哽涩,“他摔倒在地的时候,那么多人挤在那儿,每个踩一下,他也活不了。
然后有军队来了,闹事的人又都散开,官府来问话,没人承认打死了他,所以带头闹事的统统要问罪,有人指认了我,因为我离得近,那时太害怕太慌张了,满脑子只想着逃,于是跟着他们一起逃出了夔州城,孙……大当家的跟每一个人说官府已经把打死官差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了,回夔州便是死路一条,大家只能跟着他走。
之后,上了赢山,就真的再回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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