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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红大脸盘子涨得通红,别说,她还真打算去葛家寨的途中,寻机掰一节干竹枝,将伤口捅成圆的。
李广田瞧出了她的小九九,“铁栓家的,再不说实话,我就喊人到村头抓兔子,再喊来葛大杰,领你们去镇派出所断一断案。”
扬红一听这话就慌了,“嗐,我当时急得脑袋跟浆糊似的,小海腿上流着血,大黄在路上汪汪叫,我可不就认为是它咬得嘛。
仔细想想,半个月前,婆婆养的母兔下了崽,小海一直吵着要玩小兔子,估摸小海趁我在后院薅草,偷溜进兔棚玩小兔子,被护崽的母兔子给咬了。
兔子咬得,那就不用去卫生所了,家里还有半管红霉素,我这就带小海回家,拿肥皂水冲冲,抹点红霉素,敷上灶膛灰,要不了几天,伤口就能长好。”
扬红拉着沈小海就要往外走,沈青却拦住了她,“小花的羊角辫,是谁扯散的?后背的棍子印,又是谁打的?”
此刻,蹲在大黄旁边的沈小花,两个羊角辫,一个朝天翘,一个散在胸前,后背上,还有数个棍子印。
扬红讪笑,“刚才我想打大黄撒气,小花硬护在大黄前头,这不...失了手,打了小花几下,对不住了,沈青。”
“三婶,遭你冤枉、挨你打的又不是我,你冲我道哪门子的歉?大黄、小花过这来,三婶要跟你俩好好道歉呢。”
扬红神情一滞。
她觉得今天的沈青,格外的难搞,换做往常,小海裤腿挽起,沈青看到血淋淋的咬伤,定会训斥沈小花看不好狗,接着四处去筹钱。
扬红回过神来时,沈小花和大黄已走到了跟前。
“三婶,别人犯错,都没定性呢,你就从村头追到村尾,你自个犯错,还实锤了,却连个声都不吱吗?”
身后的窃窃私语声,李广田如炬的目光,逼得扬红不得不开腔。
“小花,对不住啊,是三婶不好,我不该没弄清状况,就追着大黄打,害你摔了好几跤。
赶明儿三婶家的鸡下蛋了,掺点干槐花,包一篦子饺子,给你送过来。”
扬红说完,拉着沈小海欲走,沈青再一次喊住她。
“等一下,你忘跟大黄道歉了。
三婶,大黄不是普通的狗,它是条土猎犬,去年,它被派到晒场看麦子,还逮住几个想偷麦子的懒汉,一条为公社建设出过力的好狗,差点因你那浆糊脑袋丢了命,难道你不该向它道歉吗?”
“你---”
扬红头一回生出找棍子暴揍沈青的心思,事事依长辈的‘乖侄子’哪去了。
今天吃枪药了,一点台阶都不给。
“村长,我刚说得那番话,有错吗?”
“没错,可---”
大黄胸大、嘴巴宽、眼睛细、耳朵又短又能竖起来,确实是只土猎犬。
去年,大黄喊醒值夜班的社员,引着人抓住了欲偷小麦的懒汉,为此,公社破例奖励沈家10工分。
一个壮年男性,在公社掏一天苦力,才能记10工分。
刚才,若众人都信了扬红的糊涂话,认定沈小海的腿,是大黄咬伤的,咬人的犬留不得,大黄要么躲到深山跟野猪一类抢食吃,要么被人乱棍打死。
“铁栓家的,大黄那10工分分到的东西,你、小海、铁栓都吃了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冤枉了大黄,也合该要跟它道歉。”
“村长---”
扬红见李广田眼神锐利,遂将反驳的话咽了下去,弯腰说道:“大黄,对不住,我也是心焦了,才误以为是你咬得小海,下个月,小海过生,按惯例,家里会割几斤排骨,给他炖炖吃。
到时候,骨头全归你。”
大黄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扬红,引得众人哄笑。
人给狗道歉,可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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