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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屋内,姜氏已经痛了一个多时辰,可还未能见孩子的头,却因为疼痛和用力气衰了,便是林氏喂了人参汤和催产药也没起大作用。
林氏着急得直跺脚,但急也没有用。
安姑也焦急,虽说是早产艰难,可才一个多时辰,又并非母体耗竭,不该这么快就力竭!
是姜氏自己的缘故,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情绪波动太大,自责情绪过甚,其实求生的意志不够强,几度让她使力都使不上。
安姑低声对林氏道:“才开了两指,可是羊水已经快要流干了,夫人也气竭了,再这般下去……您须得通知郎君,究竟是留大还是留小了!
甚至也要做好准备……”
两个都可能留不住。
林氏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她不能接受。
阿婵眼看着才和自己亲生女儿团圆没两年,还有个小的揣在肚子里,眼看着就要过好日子了。
阿婵平日是个多么心善的人,她待人厚道,虽有些糊涂的时候,但绝是个好人,为什么要连性命都保不住,她决不能让阿婵有事!
林氏眼眶也红了,握住姜婵的手道:“阿婵,你听我说。
你要好生把孩子生出来,昭宁和义哥儿都等着你呢,你的孩子也等着你呢!
你上次不是说,还要教我学你的珠算吗,你还没有教我呢!
你记得吗!”
生死存亡的时刻,姜婵知道林氏在鼓励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全是对不起昭宁的事,全是谢煊和蒋横波的事,她觉得羞愧,好累,浑身都没有力气,她连她说的是什么都快听不清了。
她要死了吗?要死在这里了,要在孩子还没生出来的时候死了吗?
如果她这个时候死了,昭昭会原谅她吗?还是会因为知道真相,一直恨她?
姜婵眼前迷蒙一片,只觉得光影交错,好似疼痛也从她身上抽离了。
随后她看到有个人拨开仆妇进来了,他生得俊雅,虽是年近四十了,可还是风度轩然,神态极度焦急。
姜婵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哥哥长得都甚挫,她就一直就想着,我呀,一定要嫁个长得好看的郎君,至少不能比我丑的。
那时候,她知道了自己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是母亲给她定下的,却不知究竟生得如何。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领他上门来提亲,隔着屏风,她看到了一个生得如青竹般俊秀的少年,他有些不安,但却沉稳地回答着父亲的问题,无一遗漏。
那一瞬间她心跳如鼓。
待少年走后,父亲问她觉得如何,若是不喜欢,他还是可以帮她推了这门亲事,不过少年已经考中了举子,日后中进士也未可知,推了倒也有些可惜。
她立刻急急地吊着父亲的胳膊说推什么推,我嫁的!
父亲却为此大笑,她才知道父亲是开玩笑。
她是怀着这样期待的心情嫁给他的,她想和那个美好的少年相亲相爱,生很多的孩子,白头偕老。
他们的孩子也要好好的,日后他们会子孙环绕,儿孙满堂。
她不知道他曾有过青梅竹马,也不知道他喜欢的并非她这样的女子。
更不知道,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她不好,她的孩子也不好。
姜婵在看到谢煊的瞬间,缓缓地瞪大了眼睛,红了眼眶,语气有些激动了起来:“……你……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谢煊缓缓在姜氏的床边跪了下来,紧紧握住姜氏的手,他喃喃了一句:“阿婵……”
姜婵极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嘴唇颤抖地道:“……谢煊,因为你,蒋姨娘才会入门,是因为你的信任和爱,蒋姨娘才会有了这般权力……对昭昭下手,若不是你,昭昭何以会这般,我们母女何以会这般……你滚!
你滚出去!”
谢煊早料到姜氏会埋怨他。
可是听了姜氏这般话,仍然仿若万箭穿心一般难过,几乎快要承受不住了。
林氏看得不忿,欲上前把谢煊拉出去,却被自己的亲信刘姑拉住,对她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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