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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怀月的神情,沈千意心中升起一股怀念之意。
到底是苏忠文的女儿,说话的神情同他那已逝的老师真是一模一样
不,他转念又想,其实不一样。
若说他老师是千仞巨石,眼前这女子便是涓涓细流。
巨石在重压之下尽管能够坚守不殆,却总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一日;细流却可以从捻紧的指缝间流出,总有一日能够汇纳百川,成就汪洋。
如他老师那般刚而劲,固然是令人敬佩,却总教人想起些“玉石俱焚”
的惨烈;而如眼前女子这般柔而韧,乍一看不那么起眼,也许却更能够在风雷之下以生生不息的姿态努力存活下去。
沈千意经苏怀月安慰,心下倒也好受了几分。
不欲再议论此事,转了话题:“二位来寻沈某,所为何事?”
宋白砚这才道:“听说《绿石纪闻》一事的始作俑者已然被捕,原想托沈郎君引我们看看。”
沈千意了然。
苏怀月差点因此事丢了性命,想看看到底是谁害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便从腰间取下一个金色的鱼符袋。
那鱼符袋同旁的鱼符袋大体并不相差,却破例在袋子底部以金银细线绣了个“仁”
字,彰显出皇帝破格的恩泽。
沈千意望着那袋子怔愣了良久,到底叹了口气:“虽说陛下已有旨意,但如今还未正式颁诏,你们拿我这鱼袋去罢。”
顿了顿,又道,“也不必还给我了,用完,就交还给陛下罢。”
宋白砚携着鱼符袋同苏怀月径直去拜见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年岁已高,几日前骑马又伤了腿,便着了个小吏领着二人去寻崔妄。
刚从夹道进去,便听里头传出来各式各样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阵阵阴湿的风从夹道深处吹出来,人行走在其间,宛如行走在生满了苔藓的滴滴答答的山洞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腐臭的血腥气,教人从心底漫出来一股惴惴不安。
到了刑房,崔妄正在屋子一角的大铜盆里洗手。
见了二人身影,忙擦了手迎出来招呼:“宋丞。”
又疑惑地看向苏怀月:“这位是?”
宋白砚道:“是我的学生,姓苏。”
崔妄瞟了苏怀月一眼,记起来此人身份了。
三司会审的时候,他曾跟着尚书见过这女子。
当时瞧着只当是个柔弱孤女,但后来听说在诏狱里受了些折磨,竟也没有开口,倒也算是个硬骨头。
崔妄那时候就琢磨,这女子倘若落在自己手里,还不知能不能这么硬气。
宋白砚注意到崔妄的目光,蹙了蹙眉,侧身挡住了苏怀月。
苏怀月却压根没看崔妄。
她一进来,目光就被屋子正中那个形容惨烈的男人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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