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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知道他被选作质子送往北戎么?他真的战亡了?莽云骑真的全军覆没?母亲呢?母亲怎么办?她虽是先朝帝姬,但与大瑀皇帝毫不亲近。
听白霓说,当日为求官家放过他,母亲曾在皇太后的慈宣殿外长跪两日两夜,但他还是被推上了前往北戎的车队。
“你父亲的尸身,是我收殓的。”
贺兰金英忽然说。
靳岄狠狠瞪他,那双黑珠一般明亮的眼睛里渐渐泛起水汽,眼眶红得像沁了血。
他在此时此刻,在眼前一片混沌中,死死抓住了一根线头。
“你是北戎的军将!”
他厉声问,“北戎军将,为何会出现在金羌与大瑀交战的地方!”
贺兰金英肃然起身,垂首时目色犀利,又带几分嘲讽之意:“你说呢?”
靳岄头晕目眩,他仍发着高烧,白霓不在身边,那仅剩的神智令他强撑自己,不敢倒下。
忠昭将军靳明照是大瑀最锋利的枪,北戎忌惮他,金羌忌惮他……大瑀皇室,同样忌惮他。
一场合围靳明照和莽云骑的阴谋!
“天君慈悲,他不杀你。”
贺兰金英掀开毡帘,没有回头,“若是大瑀人知道忠昭将军的儿子要给北戎人当奴隶,会有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身后咚地一响,靳岄已昏倒在地。
高烧令靳岄混混沌沌,他似是遁入一场漫长无垠的大梦,一会儿是梁京的街巷,一会儿又是无边无际的暗夜。
他一声声喊白霓,只有苍鹰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在头顶盘旋,无人回应。
有一双很小、很柔软的手抚摸他的额头,怯怯地说着他听不懂的北戎话。
梨干塞到他嘴里,又被人匆忙拈走。
白雀关上阴云密布,铺天盖地的大雪。
莽云骑的尸体铺了满地,他立在尸山之上,嘶声喊所有他记得的莽云骑士兵名字。
他看见白霓骑着她的马越走越远,他追不上。
胸口剧痛,呼吸急促,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毡帐里,口中尽是苦涩的药味。
枕边一张油纸,放着半颗狮子糖和几片梨干。
毡帐不大,陈设杂乱,还有油茶与羊粪混杂的浓郁怪味。
靳岄知道这是贺兰砜一家的毡帐。
他强撑着下床,披上狐裘走出去。
烨台人口不多,营寨并不大。
贺兰砜的家在烨台边缘,此时营中有兵士三三两两巡逻,并不十分仔细。
靳岄蹲跪着爬出一段,见无人注意,忙起身朝驰望原方向疾奔。
此时虎将军帐中,贺兰金英刚给自己冲好一碗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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