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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溯说,“我孤身在世,可你不是,你还有夏主任,能明白吗?”
这是钟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像在训斥一个不服管教的孩子。
夏千沉哑口无言,他上了赛道就是这样,不管不顾,除了速度和时间什么都看不到。
在别人减速的地方提速,在别人退挡的地方给油,在别人出事故的地方出事故,并且坚强地带着事故车开回维修站。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良久,久到营地里最后一顶帐篷里的灯也熄灭。
他们俩好像较上劲了似的,都不说话,都不动。
再这样下去,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就是塔克拉玛干的警示地标——在沙漠请与同伴保持友好,不要较劲,否则会被风沙黏在脸上身上,最后变成沙雕。
此时,一生要强的夏千沉即使沙子进眼睛了也巍峨不动,冷冷地和钟溯对视。
虽然他本人很倔强,但克制不住眼里有沙子的不适感,立刻就飙了眼泪。
钟溯没忍住笑了出来,“好了别哭了,过两天再谈这个。”
边说边走到他面前,两只手将他脸一捧,唇与眼不到半寸的距离,钟溯帮他把沙子吹出来。
“我他妈没有哭……”
夏千沉恼羞成怒,即使知道钟溯分明故意逗他,但还是要澄清一下,“是沙子。”
“吹掉了。”
钟溯笑笑。
夏千沉低头感受了一下,然后蹙眉,“为什么你不进沙子。”
“因为你迎风站啊。”
钟溯把他手里的空酒瓶拿过来,“迎风站多帅,沙子进眼也值了。”
月下大漠深处,夜里的风不似山谷间那般呼啸,也不同于丛林中猎猎刮着树桠。
大漠的风就是风,原本的风。
走下沙丘后,回到营地帐篷里,卫衣脱下来一抖全是沙子。
这个时间房车驾驶员大多睡了,也不好去打扰人家。
两个人盘膝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其实……”
夏千沉顿了顿,“其实当时就是上头了,你知道的,我坐在驾驶室里的时候,左脚在刹车,右脚在油门,左手方向盘,右手扶变速杆和手刹,眼睛看路,耳朵听路书。”
夏千沉抬眸,“我一旦坐在赛车里,就什么都忘了。”
钟溯望向他眼睛,没再多说什么,他往前挪了挪,“我帮你捋捋沙子。”
然后五根手指穿进夏千沉的头发,细心地为他捋出发间的沙子。
夏千沉的头发偏软,很像在摸一只长毛小猫咪。
“差、差不多了吧。”
夏千沉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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