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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衍一顿,手将茶杯轻轻放回了桌子上,起身走至她床前坐下,双手撑在膝头上,也许是因为刚才有些窘迫,现今连眼神都不知该放在哪了。
自从周槿诺被赶到幽琅宫之后,他便和母亲很少见面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小,常常会偷偷跑到幽琅宫跟她见面,只是母亲怕他得罪了父皇,不让他来,来了也不让他近身,总是像躲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知道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隐藏起来,不再做会让母亲烦忧的事。
思及母亲的时候,只要躲在暗处偷偷望一眼,觉得心安便已足够。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突然明白,不怀揣着多余的期冀与幻想,便能不那么失望,对人是,对自己也一样。
而这短短几日的相聚,并不能让冰冷快时间消融,他与母亲之间,天堑犹在。
只是现在不能,也总有机会消融的,只要能将阻挡在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拦路石移除就好,他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你安排到幽琅宫的沈绾,她人很好,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做事很有分寸,看起来也伶俐机敏,只是,放在我这里算是屈才了。”
周槿诺慢慢道。
萧承衍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有她在母亲这里,儿臣多少能放心。”
“是放心她,还是放心我?”
周槿诺看着他,脱口一问,眼睛含笑,只是笑容并不单纯,“方才看你眼睛离不开她的样子,母亲还以为,你担忧她在我这会受什么委屈呢。”
萧承衍不知是岔气还是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亲莫不是……在拿儿臣寻开心?”
周槿诺摇了摇头,嘴边的弧线淡了下去,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眼睛看向别处。
“当年周氏覆灭,东宫整个受到了牵连,她父亲身为太子近臣,总免不了为皇上发落的,衍儿,这怪不得你。”
即便是很久不见面,身为母亲,仿佛也能很快洞察他的心,萧承衍没了在外人面前端着的清冷神色,闻言苦笑一声,却也只能回答一句“儿臣知道”
。
周槿诺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叹了口气,继续说着:“沈绾逃出锦都之后,必定是经历了许多磨折,才会长成今日这般模样,虽然她是从大聿来的,但是你该知道,看一个人,不是看他的身份地位,阵营归属,那些别人都能看到的,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最是能迷惑人。
看人,要用心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你总该懂吧?”
周槿诺握住萧承衍的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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