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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周显恩没再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专注地看着宣纸,随意取了一支狼毫笔。
谢宁向前一步,新墨已经放好了,她添了些水,握着墨碇轻轻研磨着。
他用的是上好的沉碧香草墨,淡淡的墨香漫开,还染了些清新的乡野味儿。
周显恩执着狼毫笔,笔尖一蘸,尖儿上的墨汁色泽通透,黏度适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提着笔,纵使是坐在轮椅上,整个人也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今日穿着单领宽袍,腰间束带上绣的是双鹤,侧方垂下一块麒麟叠花白玉佩。
墨发散在身后,额前分下两缕微微卷曲的碎发,直勾到耳侧。
许是因着病态,眼尾有淡淡的红晕,鸦色的眼睫轻颤,目光却是专注地落在宣纸上。
若单单是这样看,只会觉得他天生就是位饱读诗书的贵公子,哪里会联想到他是在战场浴血厮杀的大将军。
“我脸上长字了么?”
不冷不淡地声音响起,隐隐带了一丝戏谑。
他没抬头,只是继续执笔落字。
谢宁眼睑一跳,还好掌控住了研墨的力道,才没将墨汁洒出来。
她有些讷讷地道:“我是想看看将军的字,也好陶冶一番。”
她这话倒也没有说假,她刚刚也确实看了他的字,是削金体,铁画银钩,笔锋外露。
最是醒目,也最是张扬的一种字体。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就算是如今,身上的锋芒也是藏不住的。
周显恩执笔的手停下,挑了挑眉,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对书法也有研究?”
谢宁摇了摇头:“只是略识得几个字。”
她刚刚说完,周显恩就嗤笑了一声,毛笔就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哪个夫子教学只教几个字?倒是新鲜,说与我听听。”
谢宁有些发懵,她这本算是寻不出错的回答,却被他直白地堵了回来。
她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周显恩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就移开目光了。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直接说就是了。”
他低下头,手中的笔未停。
他不喜欢她这样字句斟酌的样子。
谢宁还在研墨,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墨香,她复又开口:“会一些,早些时候跟着家兄得过客衣先生几句指点。”
周显恩的笔顿了顿,略歪了头,眼神倒是饶有趣味起来:“柳客衣的字还算不错,习的是飞云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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