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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言辞十分凉薄:“南公子府上甫经历牢狱之灾,不想再遭牵系了罢。”
“好。”
南衡冷哂:“为了趋避南氏见罪天家之祸,姑娘这是着急卖了自己、寻求荫蔽,好防患于未然吗?”
比起刻毒,他不输虞愔,今夜不知是怎么了,平素压抑伪饰的很好的性子,突然想要挣脱桎梏,来讨还那日他专程寻访却未能得见之憾恨。
锱铢必较,无理取闹。
遇见她,他容易失了方寸,为何她却如玉雕一般伫立眼前,菩萨低眉,观音洞世,孤静如一树梨花堆雪。
“卖?”
她的语调仍是淡淡的,梨苞绽蕊,转瞬凋残。
“涓人出卖马骨五百金,君王千金市之,比期年,得千里马数。
谋士郭隗出卖智计自请为国师,燕昭王筑黄金台以聘之,终广纳贤士。”
“所谓‘卖’,不过是予取予求,有何可鄙?又有何可耻?只予而不取,这样的‘卖’才最为可笑。”
她语锋一转,似有所指:“南公子智逾郭隗,不会不知道这般道理罢?”
暗藏之意,是南府险些被抄没,南思入教坊卖艺,凡此种种,他作为政治博弈的失败者,实则是做了一笔最不值当的买卖。
南衡辩不过她。
到底虞氏还在,而南氏,几乎被抽成一具空壳了。
她和她的家族都是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一个,所以其实无需自辩,她已经赢了。
他知道,那他又为何非要同她争一个答案呢?
可即使想明白所有的所有,他还是问出这样一句话:“所以,你真的要嫁给王氏子,你就不怕,再步了南氏后尘?”
“那是我的事。”
虞愔淡淡道:“南公子自顾不暇,若是好意,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若非好意,让我怀疑公子是否有焚琴之心。”
呵……焚琴之心。
他不愿亦不忍。
她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玉石俱焚的孤勇和狠绝。
只是,不自知而已。
“凉夜已深,公子若无旁的事,虞愔就此告辞。”
声音清如击磬,那顶遮住她容华的幕离,就在他眼前飘然而去。
虞愔,虽然我们都是世家的棋子,带着与生俱来的深重的心防,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嫁而已。
没什么缘故。
他低眉拿出怀里收着的一支玉簪,看着簪头一点青色。
就是,他偶尔也怀揣良心,希望有人能代替他,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路转堤斜(一)
除夕翻过,大齐迎来景辰二十八年。
经历一冬的消耗,开春是游牧民族抢掠最为猖獗的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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