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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还是原来的车站,只主体部分翻新了,四周零星遗留的一些老建筑上,还能窥见一点十二年前的影子。
以往每年暑假,他都会从这里出发,坐车去往远在八百多公里外的外婆家,不断的往返让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了。
哦对了,他还打电话给他外婆了,这应该是除了他爸妈之外,唯一他还能想得起来的号码,可惜一样没有人接。
五百块比他想得经用,买完车票还剩了不少,上车前贺宇航没吃饭,出了站才感觉到有些饿。
可能真是人太瘦的缘故,他现在对食物的渴望和对饥饿的敏感度都大大降低,换做以前一日三餐一餐不在点上他都能饿得直叫唤。
他外面随便找了家店,进去要了碗番茄炒蛋盖饭,没敢点大鱼大肉,更没敢再狼吞虎咽。
他慢条斯理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吃了一半,剩下半碗却是怎么都吃不下了。
贺宇航对食兴叹。
慢慢来,他安慰自己,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
上天既然安排他来,必定有其深意,救人于水火他都责无旁贷,更别说救的这个人还是他自己,不就是吃饭养身体么,对他来说像是有难度的事?
至于精神方面,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虽然不知道三十岁的他搞成这样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这么说吧,在十八岁的灵魂勇敢着陆的那一刻,所有的阴霾和不如意就已经成为了过去。
一番慷慨激昂的自我安慰过后,贺宇航勇敢地踏上了回家的公交。
沿途风景变幻,城市样貌整体变化很大,但比起对s市彻底的陌生,眼前这些变化的夹角里,就像那座被翻新了的车站一样,或多或少留有他熟悉的事物。
公交路线改了,下了车又走了将近十来分钟才到小区门口。
身体没力的缘故,贺宇航比起以前要怕冷许多,才没走几步,就被西北风吹得咬牙直抖,他裹紧了外套,脚下却走不快,当真有种两头受气的感觉。
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家门口,他迫不及待抬手敲门,却迟迟没有人应,门上春联斑驳,门框缝隙和把手上积了不少灰,看起来像很久没人住过了。
搬走了?
搬去哪了?
电话打不通是因为换号码了吗?
贺宇航心头火起,怪自己,没病瞎改什么密码啊,喊他来之前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现在好了吧。
墙根不知道谁在那扔了把破伞,贺宇航没忍住,狠狠踹了两脚,伞面打着卷儿飞出去,腾起一地的灰,这让他更狼狈了,索性一屁股在楼梯上坐下了。
他独自生了会闷气,等气消了,想到楼上楼下还有不少他认识的邻居。
于是他挨个爬上爬下地跑去问,可惜要么人不在家,要么已经搬走了换了住户,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可以回答他。
贺宇航最后决定去找他大姨,虽然大姨一家跟他们家关系微妙,但毕竟是他妈的亲姐姐,那几年偶尔也还会走动。
他再次坐上公交,车子启动,才开了两站他就下来吐了,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爬楼,累得头晕眼花,胃里更是翻搅着难受。
他买了瓶水,在车站坐了好一会,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冬天关门早,沿街的商铺只剩一家面馆还开着,贺宇航回头看了眼,闻着味道又饿又不饿的。
算了,还是不吃了,多一口他今天晚上都别想再上车。
大姨家离得不远,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贺宇航气喘吁吁地上到五楼,站定后他敲门,不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条缝,大姨那张被十二年岁月洗礼略显苍老的面孔出现在门背后的那一刻,贺宇航差点要飙泪。
这是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刚准备开口,谁知大姨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哎!
等等!”
贺宇航眼疾手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脚并用一下给抵住了,“是我啊,大姨!”
他还怕她认不出,特地把脸往前凑了凑。
“你来干什么?”
郝茹玉抵着门,“赶紧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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