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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姐儿抱着虎皮大猫的脖子看呆了。
冯春从暗处走出来,淡淡道:“陈小云,你放开我阿弟!”
陈小云慢腾腾坐回原位儿,端起茶吃两口,媚眼一瞟:“逗他耍子呢。”
潘衍站起身径自往后院走,冯春待没影儿,抿唇道:“他才多大,你闹他!”
陈小云抬手捊鬓角,嗤嗤地笑出声:“他才多大?他大着呢!”
冯春看她半晌,忍不住也笑了,将一个锦布包递给她,她揭开看,是扬州的香脂蜜粉和桂花头油,还有一沓新绣的肚兜荷包和汗巾子,复系好绑带:“得了钱就给你。”
想想又问:“衍少爷还要进京赶春闱罢?你和巧姐儿跟去么?那一路所需盘缠可不少。”
冯春神色漠然:“我们不会去京城!”
陈小云还待要问,就听龟公在门外催促,总是虔婆让她回去接客,遂也尖声道:“叫你娘的魂!
有举人老爷给我撑腰,再叫,把你们的舌头割来下酒。”
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冯春端来糕点和一早买现成的吃食摆上桌,巧姐儿叫了潘衍来吃饭,三人围桌而坐,倒酒敬天敬地敬父母,再姐弟对饮庆祝。
几碗酒下肚,冯春也不绕弯子,问潘衍:“你日后有何打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姐弟俩罅隙渐生,胭脂骨游船取命潘衍剥盐蛋吃,听得问,回道:“既然乡试中举,自然是要赴京赶明年的春闱。”
冯春挟块酱烧的肥肉喂巧姐儿,把头偏开不爱吃,便捣碎混在饭里,浇一勺肉汁,拌匀了喂她,默半晌才说:“你忘记我们是怎么逃出京城的?现你却要回去!”
潘衍笑道:“我倒真忘了!
你不妨说来一听。”
“我们潘家惨遭灭门灾祸,仅你我逃了出来,你怎能说忘就忘!”
冯春盯着他,眼神渐冷:“你若想潘家绝后,就尽管回去!”
潘衍微怔,他不过是穿来的一缕枉死冤魂,附着在她阿弟身上,哪晓得那般多从前事,瞟见巧姐儿吃得满嘴流油,笑道:“你也够健忘,逃出的怎会只有你我,竟把阿妹给忘记!”
巧姐儿笑嘻嘻地,伸手抓头发玩儿。
冯春的面庞愈发青白,手不由一抖,肉汤悉数泼洒在巧姐儿衣上,她掏出帕子用力擦拭污渍。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潘衍烦看人脸色,颇不耐烦地说:“你毋庸多劝,我考功名就为登堂入仕,是以上京科考势在必行。”
冯春怒从心头起,冷冷道:“随便你去!
不过丑话讲在前头,我还积欠常大人九十纹银的债,今日几位老爷送的贺银统共五十两,抵掉还有三十两,我来还,但上京一路所需的盘缠,由你自做打算吧!”
潘衍没说话,只把碗里的茶吃尽。
这正是:君子千钱不计较,小人一钱恼人心。
他起身一甩袖,巧姐儿叫哥哥也不理睬,直朝门外去了。
冯春吃完晚饭,按风俗去宋饼记买状元糕,分给邻里和熟客,因要得多需现做现蒸,她便从房里抽条长凳坐在铺子门外,看两三长工在那卖力的磨粉舂糕,棒槌高抬猛放,把滚烫绵软的糯团捣得稀烂黏稠,另来个长工,从粉团里扯出一小块来,纳入模型里把凹陷处填满抹平了,再修弄边角,放旁一会儿,又来个长工,拎起模型柄把,熟练迅速的一翻、一拍,重重倒扣在桌面上,再抬起,那四四方方的糕就成型了,一个妇女拿着装红曲的铁皮罐,用毛笔在内蘸湿,再细细描红突起的状元糕三字。
巧姐儿在旁看得起劲儿,虽肚皮饱着,但耐不住嘴馋,热烘烘地吃了一块。
冯春把一串串状元糕分送出去,待手里空落后,一轮弯月已挂上枝梢,巧姐儿揉着眼睛要抱,索性蹲身背起她往茶馆方向走,财神街灯火通明,行人颇多,至家时,恰见个卖油郎边走边沿街叫卖,便叫了声:“卖油的,你随我来。”
让他在门口守着,把睡熟的巧姐儿放床榻上,再去拿了罐子和钱,还有一串状元糕。
卖油郎把罐子倒满,收了钱和糕称谢,挑起油担要走时,忽又说:“有个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
说完背身就走,冯春笑言:“尾巴露出来了。”
他没回头,只把尾巴在腰上缠了两圈,倒像系的革带,乌黑发亮。
再说潘衍在岸边欲雇小船游河散心,正讨价还价时,不晓从哪里冒出位挎袱持剑的少年,给他拱手作揖:“我初来桂陇县,今晚月色甚好,能否和你共搭一只船赏景?”
潘衍无谓,两人付了船家的钱,划桨沿着河岸前行,那少年自诩燕十八、燕赤霞第十八代排行十八的弟子,是身怀异能、降妖除魔的侠客。
潘衍也交换了名号,笑问他来此地作甚?那燕十八并不避讳:“我从扬州追着个极凶大煞到了这里。”
且这时月亮已高升,洒得满船清光,原还能看见停泊的乌篷船,后荡的远了,岸上人家大门紧阖,不见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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