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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掏出钥匙开门,揣着两枚硬币迈进了那个破败的家。
沈雪宁这一年才八岁,正坐在茶几旁边写为数不多的小学作业,听见开门的声音就知道是沈迟回来了,扔下手里的作业就蹦蹦跳跳地跑上来迎,很小声地叫了一句:“哥哥。”
沈迟冲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像是在询问什么。
沈雪宁怯怯地拽住哥哥的袖子,小心地抬手朝着卧室指了指,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他在家里。”
说的是沈国耀,兄妹俩只有在沈国耀在家的时候才不敢大声说话。
沈迟了然,轻轻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将手里拎着的米饺递过去,声音同样被压得很低,“趁热吃。”
沈雪宁把饭盒揣到怀里,转身的时候又朝着那间紧闭的卧室门看了一眼,而后钻进了旁边一间更为狭小逼仄的卧室。
她和妈妈一直住那一间。
周稚琴进来越发嗜睡,年前沈迟和苏绽带着她去城郊的疗养院看过一次,一位很知名的精神科医生说这是正常的,病人已经出现遗忘症的现象,未来只会越来越严重。
沈迟看着沈雪宁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掩上,沈迟没再说什么,把书包摘下来放好,转头去厨房里做晚饭。
这间房子很小,五六十平要划出两间卧室,留给客厅的也就不剩什么了,厨房在入户门的位置,开放式,没有油烟机。
沈迟每次做饭之间都会把客厅的窗户敞开,但还是会被油烟呛一身。
这些年一直都是沈迟做饭,沈雪宁上小学后也学会了一些,他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人能照顾周稚琴。
但每逢沈国耀在家里,这顿饭总是会变得不尽如人意一些。
沈迟简单炒了两个菜,围裙收好放到一边,摆好碗筷之后去敲沈国耀的房门。
“爸,饭好了。”
沈国耀大概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开门的时候散出满屋的烟味儿,他抽着一支香烟出来,只往茶几上看了一眼,就问:“酒呢?”
沈迟正忙着将煮好的粥盛到碗里,瓷碗摆到桌子上才答他的话:“昨天都喝完了。”
他的脸色很冷,距离近了,可以清楚看到沈国耀的脸。
男人今年已经近五十岁,黝黑的皮肤上全是细纹,每一条都是被烟酒喂出来的痕迹。
沈迟是好心,劝了一句,“别喝了。”
“哐”
一声,桌子上的粥被沈国耀打落,瓷碗在地上滚了一圈,滚烫的粥溅落在沈迟的脚边。
好在天气冷,他穿的是一双棉拖鞋,否则肯定要被烫到。
沈雪宁恰好拉着周稚琴的手出来吃饭,站在卧室门口看到这一幕,顿时连动都不敢了。
“敢管你老子了。”
恶劣但又不乏熟悉的言语响起来,沈迟的脸色又冷下去几分,他没有说话,蹲下身去清理散落一地的米粥。
沈国耀越看越生气,抬腿就冲着沈迟的肩膀给了一脚,“说话,哑巴了!”
这一脚来得毫无征兆,沈迟蹲在地上重心不稳,手心碰到还在泛烫的米粥,忍不住缩回手“嘶”
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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