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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芯一爆,桌前两个身影微微闪了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是道士模样,另一位则是和尚打扮。
烛火下,瘦高道士正凝神思考,和尚眯眼望向棋子排布,一时都沉吟无话。
静默中,木窗棂上悬着的残竹片忽然大动,叮当作响,两人不约而同抬了抬眼,道士笑了下,人没动,一枚白子敲落棋坪。
和尚点头笑道:“神魂归位,分毫不差,这件事算妥了。”
“是吗。”
道士又捻起一颗棋子,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对方,“万事万物究竟是依天命,还是依自己的意志而t前行呢。”
竹片碰击的清脆声响彻耳畔,明月高悬,水声澹澹,似有溪流起伏摆动,不断自身侧涤荡而过,却寒凉刺骨。
似梦似醒时,一股淡淡梅香随风而来,她心口隐隐刺痛,拼命挣扎着醒来。
睁眼只见苍穹辽阔,空无一物,仿佛从一场长久的幻梦中初醒。
周词整整病了三日,高热不退,始终在半梦半醒、似是而非间徘徊,小满的丧事便由宋柳忆和阿七一力操办了。
到回祖坟落葬那天,周词初愈,阿七陪着坐马车返回清河镇。
他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浑浑噩噩中上的车,一路颠簸许久,车轮前脚才刚驶入清河镇,头顶闷雷滚滚,乌云密布,大雨竟不由分说地倾盆倒下。
阿七用袖子遮在头顶,眼里顿时涌出泪花:“少爷你还记得么,少夫人进门那天也下了那么大的雨。”
周词眼中浮上了一丝光华,他仿佛被大雨浇醒了半分,任由雨水扑面而来,仰头呢喃:“历历在目,怎敢相忘……”
快马在雨中疾跑,比预想的提前到了周家老宅。
周词推门,宅邸一片空落,可明明空无一人,恍惚中又仿佛见到一个欢快的身姿从眼前闪过,时而靠在窗棂边,时而跳上老榕树。
屋里是她,桌旁是她,廊下亦是她,目光所及,处处有她。
周词心间猛地抽痛起来,扶住门框缓缓蹲坐下去,自那日之后他常常这样,他知道,一定是明珠损伤的缘故。
心只剩一半,人又如何完整。
临近傍晚,雨才停,阿七去从镇上雇了两三人相帮,在矮山上挖了个方方正正的大坑,周家祖坟的土地泥泞不堪,里头生了不少荒草。
阿七弯着腰一丛丛拔了,随后问周词是否现在下葬,但他恍若未闻,呆立在一旁,目光缓缓从每座坟茔上扫过。
见他不语,阿七只当是默许了,况且一大口棺材再搁置下去也不合适,于是点点头让人一起将土填埋上。
谁知刚动了几铲子,周词忽然三两步跃入坑中猛推棺盖,众人大惊,连忙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起来。
周词挣扎道:“她为何没从里面出来,打开让我看看!”
阿七一惊:“少爷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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