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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这个,就丢了那个,乡里乡亲的,面子上难抹平。
容朝华微微一笑:“九叔九婶辛苦,家里都是知道的。”
九婶的嘴便咧得更开了,她一路进来,眼睛都离不开朝华的脸。
见朝华身量又高了些,这模样这气度……
看得九婶心里头叹,她能帮着挑孩子也知道些内情,年年大祭三夫人都不来,偶有一回是姨娘跟来,九婶一看就知那姨娘是个绵里针。
偏男人们个个都跟瞎了眼似的看不出。
江南民宅再大,几步路也到了后厅,后厅里一个大孩子正领着个小孩子出来。
小男孩戴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小脸圆墩墩,抬头看见朝华,咧开了嘴颠颠跑过来。
那个大孩子在后面张开手,护着他不让他跌倒。
朝华一弯腰把保哥儿抱了起来:“保哥儿还记得我呢?”
这个小名是大伯母给起的。
保哥儿咧开嘴笑,大眼睛一弯,小米粒似的牙全咧给朝华看,他把脸靠在朝华的肩窝里,轻轻叫她:“姐姐。”
九婶哈哈笑了:“三姑娘再听听他第二句要说什么?”
保哥儿第二句说:“糕糕。”
甘棠芸苓全都笑出声来,芸苓赶紧打开了点心盒子:“来的时候姑娘就吩咐过厨房只要蒸得又香又软的糕点,就怕硬糕饼保哥儿咬不动。”
九婶直笑:“咬不动?你们是没瞧见他吃肉那个劲儿,什么咬不动!”
九婶嘴上说笑,心里却叹,保哥儿爹死娘改嫁,叔叔一家自个都有四个孩子要养活,哪能顾得上他。
原来滚在地里跟泥猴子似的,饿起来见什么不啃两口,这会儿吃个糕都要软的了。
保哥儿从朝华身上扭下来,一把他放到地上,他先是拱起作揖道谢,跟着才伸手要拿糕点。
等看见是芸苓拿给他,他把手往身后一背。
他刚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滚得瞧不出颜色,头发油得打两回皂角才起沫子,芸苓那会儿还以为是村里来了小叫花子。
这句被保哥儿听到心里了,回回看见芸苓就要噘嘴。
朝华笑出声来。
芸苓直跌脚:“这都多少回了,保哥儿记性也太好了!”
她那也是没法子啊!
姑娘一见他就要抱他,谁知道那会儿他头上身上有没有跳蚤,万一跳到姑娘的身上怎么办?
就说了那一句,记了小半年!
芸苓把千层糕端给保哥儿:“这虎头帽子虎头鞋都我给你做的呢!”
保哥儿摸摸帽子,两手伸出去,一手捏着一块糕,自己吃一块,转身四处找了一圈,把另一块塞到刚才牵他手的大孩子手里。
那个大孩子先是看九婶,见九婶点头,他也没吃,望着糕吞了吞口水,用洗得褪色的干净布帕子把糕点包了起来。
朝华问:“那是?”
“是阿大。”
九婶叹口气,“今年十岁了,这孩子读书上头极聪明的。”
也是因为年纪太大了,才没列进过继的单子里。
“有了后娘,前房儿女日子就难过,他底下还有个妹妹是他娘亲生的,后娘过门又生了两个小子,原说要送他去镇上当学徒的,他求过来才留他先干干杂活。”
朝华眉心蹙起。
容家虽是大族,也各有高低贫富。
但余杭自古富庶,寿昌县又出珠出米出丝,又接连几个丰年,再贫也不至于没有营生。
何况年年容家都会给族中一大笔的银子用于抚贫济孤和子弟读书,这孩子既然读书聪明怎么要送去当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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