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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十点,大街上就几乎看不到几个人了。
只有一些喝醉酒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说着“你听我说啊”
,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村镇的人往县城中搬,县城的人往市里走,市里的往济南青岛,往北京天津走,只留下一些走不动的,拖家带口的,还留在小镇上。
于锦芒已经很少来这里。
姥姥过世后,老家仿佛也成了坟墓。
夜晚中,只有几家烧烤摊前还有人,炭火悠悠,寂静的夜和微寒的风令交谈声也多了丝不真实。
轻飘飘的一切都好像在颠倒的梦境中,于锦芒放缓呼吸,喉咙有一点点痛,但不算得上多么严重……
姥姥家住的地方在镇子边缘,周围的人都搬走了,都是空荡荡的房子和沉默的树,一路上瑟瑟发抖地走过来,几乎没什么声音,安静得可怕。
于锦芒对路世安说:“幸好我们都变成鬼了哈,不然现在走这路,还真有点麻麻的。”
路世安说:“人比鬼可怕多了。”
于锦芒不赞同,她想了想:“不,还是鬼更可怕。
或者说,不是亲人的鬼可怕。
毕竟已经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存在,很难讲他们是不是还是我们的亲人……就像我们俩现在,时间上甚至都不同步……”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喉咙发痒,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路世安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口罩,给她戴好。
于锦芒懵懵懂懂:“你哪里来的口罩?”
路世安说:“就在酒店桌子上。”
——是了,一周里面恨不得五天的天气预报都是污染,有些酒店会把口罩放在桌子上,供客人自取。
于锦芒刚想说鬼用不到戴口罩,忽然又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小于的壳子里。
这种情形真的很难定义,于锦芒苦中作乐地想,在小说中都不知该将这种状况定义为重生还是穿越,从玄学上也不知是否该分类为夺舍。
只知道一点,在医学上,她说这些,多半会被医生诊治为精神病患者,高度妄想。
于锦芒不免有些感伤,又有点遗憾,问路世安:“你要不要戴?”
路世安摇头:“不用。”
他口袋中只有一个口罩。
——另外一个,是一把水果刀。
一把小巧、锋利的水果刀。
从路世安从浴缸中湿淋淋爬出后,就始终在他裤子口袋中的一把水果刀。
它本就是路世安以防万一的最后一招。
他曾用这把水果刀割破阻拦碎石的防护网,曾用它割开储藏酒的封印,也曾用它——破坏电车的电线、割裁掉禁止通行的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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