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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多事之秋,世家间更是杯弓蛇影,母亲还当与思儿留于府中,善自珍重。”
南思说着轻抚母亲的手:“思儿陪着母亲。”
世家间草木皆兵的境况王珠如何不知,她道:“思儿,你父亲身在狱中,一连三日,也不知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狱中是否阴寒、饭食是否馊坏,他……可罹刑伤?”
她愈说愈见凄惶,几欲啼泣:“思儿,他是那样清贵的人,祖上三代入仕,阀阅深厚,何曾遭过这样的罪!
北寺狱不让罪眷探监,我至今也不知他、他……”
说罢抬手抹泪。
“音儿也一连数日宿宫不归,母亲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你说,我不登门去求母家,又能做什么呢!”
说到此处王珠情绪激动:“往日我回母家,哪次不是仆从如云,倒履相迎。
这回,无非是南家倒了,家主暂鞫于狱中,我那亲兄长竟以中书之遵避而不见。
就连嬛儿,素来最是温柔敦厚,现如今也端出嫡小姐的身段儿,不认她这姑母姑丈了!”
南思静静听着,她虽然只有十四岁,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她说:“母亲去求那王氏,岂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即便今时他能扶我、助我,来日亦能覆我、灭我,南氏文举登科而获显用,自当爱惜文人清骨。
王氏不肯相帮倒也还好,若是王氏假我以木枝,那才当真是叫我南氏折节,断送爹爹和哥哥在朝中的苦心经营,来日南姓子弟又有何颜面复立于文士清流之行?”
“南氏已到垂危之际,不破不立,进一步是龙潭虎穴,退一步是万丈深渊。
然不动好过错动,稍有差池则可能万劫不复,能让南氏再次站起来的绝没有旁人,只有南氏自己。
哥哥一人在禁庭竭力转圜,母亲和思儿一定要相信哥哥,虽身为罪眷,也应一力看护好南氏庭园、园中的一草一木。
爹爹身陷囹圄,朝中三日却封锁消息,想必此案犹在审理当中,尚无定论,母亲不必太过担忧。”
王珠心绪尚不能安,只一味紧握小女儿的手。
相信南钰、相信南氏,她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否则她不会顶着没顶的惧怕,在这风雨飘摇、广厦将倾之际如哀鸿辗转,徘徊不去。
她与南思立于中庭,几名厮役火急火燎地奔过来,禀告主母道:“宫里来人了,此刻将南府围的铁桶也似,说是接陛下口谕,要将阖府抄没收监!”
王珠大惊,一息尚存的那点侥幸也宣告破灭,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她几欲昏厥。
南思勉力扶住母亲,但瞳孔涣散、将至极限。
耳畔已闻撞木撞门之声,一下下隆声震天,如在催命。
朱门外朝廷命官高声大喊:“南氏罪眷开门!
北寺狱奉旨查没,抗旨等同叛君!
南氏罪眷速速将门户敞开!”
南思和王珠浑身颤抖,府内下人更是早已惊慌失措乱成一片。
慌乱之际,南思紧紧扣住母亲的手,颤声说:“母亲,万不能开门,开门等同于南氏认罪伏诛,再等等,等哥哥……”
南氏家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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