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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在这里守岁吗?又或者不在这里,在她将要去往的地方。
虞忌说,她要嫁的人是王氏第四子,名煦,善丹青。
这几日她便留在府中安心待嫁,取新春新婚之吉意,于来年春节完婚。
虞愔漠然称是。
府中仆婢们称呼她为三小姐,将她引至西厢。
陈至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等那几个磨人的仆婢去了,他问道:“小姐,那王氏子是什么样的人?品貌如何,性情又如何?”
虞愔默了片刻,记忆里关于王煦的片段不多,约略记得那是位庶子,生来因身份遭世家鄙弃,时人更谤其百拙千丑、面目可憎。
这些时评,现下回味,她依然觉得与自己没有多少干系。
于是对陈至道:“或许品貌粗陋,性情亦不便妄言,然既沉湎于丹青,大约于世俗中失意,继而心也跟着失望了罢。”
“那怎么能成!”
陈至抱紧剑,在他眼中,小姐是何等冰姿玉骨、蕙质兰心,唯通明旷达之人可与之相配,凡夫俗子又怎堪染指。
何况,还是那般容貌丑陋、失意颓唐的家族弃子。
虞愔淡淡道:“妍媸美丑、贵贱之别、世族联姻,于我而言不过只是裙带的另一端,逢场作戏的角色罢了。”
上位者从未当真,她自己,又何必当真呢?
陈至愤然反手负剑于肩,恨自己空有一身武艺,曾立誓守护阿愔,如今确似泥牛入海、拳打棉花,在权力置换下束手无策。
甚至,连朝夕的适意都不能给予虞愔。
他怒而挥剑,斩断一截松枝,松隙间的积雪便簌簌抖落下来,让他头顶渗凉。
虞愔道:“拔剑伤人,亦会自伤。
陈至,你的剑受于师父,乃名匠欧冶子所铸之湛卢,轻易不露锋芒。
湛卢出则对手殁,见血封喉,不留余地。”
陈至持剑微怔,虞愔道:“走罢,芸娘不在,你随我去市集上采买些布匹。
新春将至,虽时乖命蹇,亦当郑重衣冠。”
陈至随虞愔出府行到市集上,人往如织,街坊摆出的杂货亦琳琅满目。
不少人围拢着,足不旋踵,她甚少亲临如此热闹的市井,一众市民携筐挤搡,就要将她和陈至冲散。
曾记惊鸿(二)
情急下,陈至忽然握住她的手,不过在人潮散去后即又松开。
虞愔并不在意,走进面前一间名为“徐记”
的绸庄,见吴绫蜀锦悬于四壁,比之庄外陈列的,果然精致名贵许多。
她本应待嫁,故此来头戴一顶幕离。
掌柜的于轻纱缦影间观其身段,阅人无数的掌柜一眼便知来的是位世家小姐,便上前来盛情介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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