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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在舷梯上的人,肥头大耳,瞧着有些眼熟,可不就是原本在三楼东南房守门口的那厮。
他正一脸暧昧地赔笑,“弟兄们稍安勿躁。
这不,四头领喝多了觉得天冷,就想找间暖和舒适点的房子歇歇而已,应该是那个不长眼的惹急了他。
无事无事,安生着呢。”
这话里说的可就够明白了。
那位向来奉行牡丹花下死的四头领正三更半夜做鬼找快活呢。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冤有头债有主,一点都不关他这个半夜奉命过来看风的苦命人的事。
舷梯上你推我挤,都是大半夜刚打半个呼噜就被惊醒的,鞋都没穿便提着刀冲过来,生怕是敌袭。
哪想挤成狗在这里吃冷风。
有心直口快的狠唾一口,“四头领忒的猴急!”
“那羊崽子可是不听话,就得好好教训教训……”
“做什么这么大动静,死人都要被吵活过来推棺材板,气煞人也!”
“可不是可不是,弟兄们先回。
我去让四头领小声些,别扰了众位弟兄的好梦……”
余下话音被风声卷远。
——
今安一路疾奔,袍裾与长风撕扯成残影。
悬江船侧,三楼东南房那扇窗口香云纱卷落。
窗内漆黑无光,如同倒转张开的深渊。
今安纵跃着刚攀上窗台,迎面一个身影冲过来,竟是决绝地要往窗外跳下去,她当下拦腰抱住——
千钧一发之际,迎面的檀香,跟着那人身体密密实实地贴撞过来的,是底下惊涛撞上船尾的动荡声。
今安简直要被气笑了。
在数丈高的地方上用这种姿势跳江,无异于自寻死路。
即便底下是无筋骨的软水,江里的暗礁照样能把人摔得头崩骨裂,就此长眠江底。
这位虞公子不愧是个宁为玉碎的主。
让他摔死算了。
脆弱的香云纱动乱间被一只手掌从顶部扯住,撕出了刺耳裂帛声——
长发衣袂交叠飞荡,下一刻就要被惯性拖拽着从窗台边缘仰落下去——
软纱断开,窗框被狠力抓握脱出,险险勒停两人后坠的冲势。
两道气息紊乱交缠,喷薄彼此颈耳。
看似鸳鸯交颈般的缱绻,实则惊魂未定。
今安的身后再挪过去一寸就要掉到窗台下,但凡怀里这不省事的人再高一点重一点,她都要把他扔下去。
骂人的话等后面说,死命勒着她腰间的双手硌得慌。
“是我。”
今安在他耳边低声道。
前几刻仍挺拔笔直得如一株修竹的少年,此时满是狼狈惊惶。
甚至妄想将高挑身躯全塞进今安怀里。
什么非礼勿视,什么授受不亲,什么冠名堂皇的大段道理,都被他压进她怀里的袖口皱皱巴巴地挤没了。
豺狼獠牙在后,面前会灼伤人的火焰,变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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