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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恩从马车上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将林舒扶上马车,抬抬手,先头提拎林淮的那名年轻锦衣卫,上来将晕倒的满月扔到他的马背上。
林舒一进马车,浑身哆嗦不停,僵着冻得冰冷的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多谢太傅…”
她的声音清软,小声时又带了几分柔糯。
沈华亭从温着酒的红炉上倒了一盏酒递给她:“三姑娘可需喝些酒暖身?”
林舒心快跳了两瞬。
扫了一眼他的马车,见马车布置简雅,中间搁着只小红炉,炉子稳稳地架着,上头温着一只碧玉可爱的陶瓷酒壶,酒盏亦是青碧色,将他修长的手指衬得玉洁清冷。
林舒刚要伸手接过,瞥见自己冻红的白皙小手,下意识收了回来,拿衣袖掩着搓了搓。
“不喝了。”
她小声说。
沈华亭不紧不慢地自己喝了,又将那碧玉酒壶慢条斯理地拎起来给了她,林舒迟滞地反应过来,僵僵地接了过来,立即有暖意顺着小手传遍全身。
好舒服……
她眯眯眼,将衣袖悄悄攥了攥,慢慢把酒壶一点点卷着拢进怀里,一身止也止不住的寒意总算消散了那么一点。
沈华亭瞥见她这点小动作,这是有多受不了冻,这么点暖意便如此贪恋。
他瞧着她穿得并不单薄,甚至林府所有人都穿戴厚实。
而那年冬天的一场大雪里,他只着单薄的里衣…
沈华亭眨了下眼睛,他一言不发地凝视与打量着她。
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心跳得越发地快了,小脸逐渐发白。
他悠悠说:“三姑娘怕我?”
林舒心头一跳。
手指下意识紧攥,心弦也随之绷紧。
她知晓能否救林家的希望都在接下来的对话里。
林舒不止一次听父亲说过他的那些手段,在上京街头也听过些碎言碎语,多是传他阴郁狠辣,不可得罪。
她说不上是怕还是内心惶惑,为了救林家,她没得选择,唯一机会便是投向右相府的对头。
最惨的下场便是他与杨嵩一样邪恶,而她将再次不得善终,林家人下场凄惨。
可,命运真会如此残忍吗?
林舒不确定了。
眼前的沈华亭看似仙人玉貌,却比杨嵩还要令她惴惴不安,一身的阴郁寒凉令她不自觉地浑身寒颤。
“我怕。”
她抬眼迎上他的眸光,两只眼睛里雾蒙蒙,柔柔亮亮的,说,“林家受人所害,父亲蒙冤不白。
都说从最高处跌下来,摔得也最惨,林家三品之家,无异于会摔得粉身碎骨。
若有一丝的机会能救我的家人,我也想要握住。”
“而林舒手里的这一丝机会,便是太傅您。”
所以她又怎会不怕。
沈华亭擒着碧玉色的酒盏,食指指尖在杯盏盏身上轻微敲击,发出清脆的丁玲声,目光寒凉地睥着林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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