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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岐远松了口气。
追兵仍在附近,三人也没有久留,沈岐远径直去了御史台,将赵宅发生之事如数禀呈。
于是帝王午觉刚醒,就被架在了御书房,接受宰相、御史大夫以及各言官的轮番轰炸。
散骑常侍养上百精锐,还敢囚禁一品大员,若无人撑腰,他怎么敢?
帝王脸色如同十年没洗的砚台底。
他将沈岐远单独留在了御书房。
“沈宗正觉得,是谁在给赵散骑撑腰?”
他沉声问。
沈岐远上前,将一封信函奉上:“请陛下阅览。”
那信函熟悉得很,不用看也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
帝王气笑了。
他敲了敲桌沿:“爱卿现在是想将孤押在大堂上候审吗?”
“此信出自刘太师之手,臣并无指责圣上之意。”
“刘太师是孤的恩师!
他的意思便就是孤的意思!”
桌上奏折陡然被扫落,帝王暴怒而起,“孤宠信你十余年,是要你今日来下孤脸面的吗!”
沈岐远一顿,缓缓抬头。
面前的帝王已经四十余岁,胡须黑白交杂,身体也宽胖,与当年只是皇子的他已经判若两人。
他指着自己,手指都发颤:“你也知大乾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家国安定、休养生息,平北军却气焰嚣张,拉惊鸿的虎皮做大旗,硬是想渡九河。
他们是想收复河山还是谋朝篡位,孤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为着儿时情谊要保惊鸿一命,孤只当你重义气,不会问罪于你。
但你硬要查这桩案子,冥顽不灵地查到孤跟前来!
你要孤怎么说?跪去平北王灵前认错吗!
啊!”
胸口起伏,他说完就咳嗽起来,头上龙冠摇摇欲坠。
沈岐远看着他,却没什么情绪波动。
“十三年前,若不是平北王一力扶持,陛下恐怕无法入主东宫。”
“两年前若不是惊鸿郡主带着平北军一路护送,陛下也无法安然南渡。”
“平北王父女,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一生忠于陛下和社稷——还请陛下三思。”
他说得越平静,帝王就越是臊得坐立不安。
“沈岐远,沈子晏,你往常是最懂孤的。”
他愤怒中还有些委屈,“如今你这是要做什么呀,你想看这天下倾覆,万民遭难吗!”
“平北军不会让万民遭难,但陛下无端的防备却是会让忠臣离心。”
沈岐远拱手,“请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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