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茴香,艾蒿,万年青。
什么方子都凑不成的三味药。
谢皖回诧异地再确认一次,确实只有这三样没错,一时迷惑不解。
陈焉发鬓间细细地渗出了汗,脸色虚脱,屏息不动,似乎在等待一场死刑。
忽然,谢皖回整个人颤了颤,手一僵,那只装着三样药材的锦囊“啪“地落了地。
他惊呆了似地蓦然看住陈焉。
陈焉的脸克制不住涨红了,汗水从他脸侧滚了下去,分不清是冷是热。
浑浑噩噩入了沸汤,遍体灼烫,稍一动弹,便要粉身碎骨。
他从脸颊一直到耳根的地方都是红得通透,神情却又极为惨淡,目光溃散,完全找不到焦点。
整个塌下来的窒息叫他微微晕眩。
恨不得立刻死了。
谢皖回呆呆发了一会儿怔,此刻突然一震,回了神,表情又惊、又乱、又不知所措,一时错综复杂,双唇半张,竟是浑身慢慢开始发抖。
愈是细想,愈是止不住两颊一阵急火灼烧。
脉搏声响之大直接撞中五脏六腑,他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下意识抵住半边脸,突然羞恼地大力将脚边那张板凳“哐当“一下踢翻,恨了一声,夺门而出!
陈焉顿时寒透肺腑,失声喊出他的名字:“皖回!
皖回——”
拔脚去追,却见那个人一下子跑过了庭院,甩开门扇,冲出大门,竭力追至门口之时,谢皖回并没有回医馆,而是朝着巷口疾步奔去,他冒着针尖一般刺入眼睛的冰冷雨点,疯了似地赶了过去,待出了南柯巷,却只见归溪二里街道茫茫,雨水密集拂来,天地灰暗。
再也没有谢皖回的身影。
陈焉坐在回春草堂的石阶上,神情恍惚地望着巷口。
秋雨凉彻骨。
那青瓦屋檐下的漏雨连成几道银白的线,快要落地的地方,线便断了,淅沥生响。
线每断一次,他的心便又沉一寸。
他找遍了能找的所有地方。
偌大的十二里地,偏偏没有那一个他寻觅的身影。
谢皖回一夜未归。
他失魂落魄地在雨中从傍晚坐到第二日午后,身上的衣服悉数湿尽,头发湿嗒嗒地贴着脸颊,无精打采挂着。
没有人回来。
“将军。”
黎飞满脸愧疚地跪在他身侧,捧着一碗粟米粥,轻声道,“吃点东西吧您两天没”
陈焉麻木地缓缓摇头。
黎飞依然得到这个一成不变的结果,叹口气摇了摇头,陪着陈焉坐了一会,就听那个沙哑的声音低低说:“你回屋吧。
我等他。”
昔日的部下欲言又止,究竟还是起身走回了屋子。
秋雨是添愁的。
陈焉忽然想起这样一句话,目光迷惘地望住灰蒙蒙的天,雨水冰冷冷浇上头,身子像冰块一般,在失温的时候,总会惦记曾经的温暖。
他摸到自己隐隐疼痛的右臂。
想象着那些天清气爽的日子,那个人挽了半臂高的衣袖,停了手中抓药配方的活计,提起朱漆食盒,跨过身后这道坎子,走下石阶,往他那扇青莲漆的大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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