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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皖回起初被拖离窗台,还一脸木然,后来在关聆春直勾勾的注视下才蓦地回神,脱口的便是:“我不吃饭。”
关聆春哭笑不得,摇头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你这样恍惚过。”
这时谢皖回才总算把他的话听明白了,神色一凛:“谁恍惚了?”
而且嘴硬。
关聆春暗里腹诽一句,明里却携了谢皖回冰凉的手,微笑道:“本来年年过重九都预备了你的饭,谁知你早几天就说家里有事,今年不过来,师兄倒是吃了一惊。
估计不是有事,而是有人罢——我说得可对?”
“什么对不对!”
谢皖回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却是调走了目光。
关聆春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点。
孩提时候,当这个师弟不小心砸了师傅的药炉,盘问起来,他总喜欢调转目光。
他笑靥浅浅:“那么师弟是特意来我家看雨的?”
“不可以么!”
语气强硬死板。
“我知道了。”
关聆春一拊掌,恍然大悟四个字仿佛写上眉角,颇有飞舞之色,“师弟原来是思念师兄了。”
谢皖回正没什么耐心讥诮回去,可乍一停顿,猛想起他师兄名字最后是个“春“字,瞬间悟出他方才的调侃,两颊按捺不住腾起一片羞恼之色,破口开骂:“思念个鬼!
滚!”
见他终于有了骂人的意思,关聆春笑着依言下床,留他自想。
然而他没走几步,谢皖回忽然又“嗳“地唤了他回头。
关聆春好奇地转头等他下文,却见谢皖回睫毛微垂,望着自己拨弄衣带的手,纵横交错,尽是死结。
那结子勒住了他的声音,好半天才松了一个小孔:“师兄若去药房,就帮我捎几味药回来。”
关聆春略一思忖,仍是笑答:“这容易。
只是师弟要的是哪几样?”
谢皖回的声音更低,几乎微不可闻:“一两陈皮,一两岩陀。”
这是什么古怪的方子。
关聆春虽然诧异,但还是应了,抽身便往屋门去,不想谢皖回这时候又颇为急切地叫住了他,神色阴晴不定,似要颦眉,偏生颦眉处又沾了一两分恍惚,看不出心中所想:“还要还要一两艾蒿。”
晚饭时候,雨依然下个不停。
关聆春按照谢皖回所说从药房带回了三样药材。
谢皖回不再看雨,只看着那三味药发起呆来,一直到深更天,关聆春及妻儿都睡下了,他仍坐在床头,听着窗外雨滴歇不住,细敲慢打,叩开了他一阕心扉,让案头烛火的一圈昏黄渐渐陷入缺口处。
他蜷起衾被,终于有点儿暖。
其实为什么他现在才懂。
|19|
那个人忘了给他留刨花,忘了等着他送点心的时候,自己心头也早已忘了平静如水。
手指微张,将纸笺上一两陈皮、一两岩陀细致温柔地拨了一圈,渐渐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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