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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将军!”
黎飞焦急的呼唤似远又近,嗡嗡震着脑髓。
陈焉蓦地抬眼,万丈苍天阴霾四起,一枚白晃晃的疾雨如镐矢射中靶心,刹那间撞碎他眼中景致,混沌一响,耳畔仿佛又听到那日军帐外阴冷的鼓声,飞沙走石之中,一轮浓云后的惨白日头直射枯草。
镣铐染着死气,从地面拖曳过去。
他被两个犀甲铁铠的兵士猝不防一推,强压跪下。
王获依然一身将军帅袍,黑凛凛的甲胄乌光跋扈,兜鍪高昂,慢条斯理地踱步到他跟前,冷笑一声,劈手将一卷信函丢下去:“好一个陈将军!
——那囹圄之地暗无天日,你也有能耐托人将这封亲笔信送往聿京,佩服,佩服!
果然好本事!”
包扎下仍血迹模糊的右臂被人大力扣着,断处疼痛至极。
冷汗一颗一颗滴下他毫无血色的脸庞。
他青白的嘴唇张了一张,嗓音发颤:“王获你卑鄙,竟然派人截取所有发往聿京的信函”
“嗳,陈将军别血口喷人。”
王获勾起一丝笑,手中一柄环首刀的斜面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凑近了,低声冲他耳朵吐气,“我没有截,是我那宪台老友看了你的信,当日便用上好的方槽封了,加盖密印,派人客客气气从京城给我送来,叫我仔细欣赏欣赏陈将军是怎样参劾我的。”
闻言那刻,他如遭雷殛。
眼下那卷狼狈的书信字迹晃荡。
他一时发肤俱寒,无法言语。
“我说,陈将军在发信之前,怎么不先弄清楚?——御史府可是我王获常去的歇脚地儿呢。
嗯?”
王获说毕,兴致盎然地哈哈大笑起来,刀挪了位置,刀脊一下敲中陈焉右臂。
剧痛令他一阵眼黑目眩,那人的刀却顺势在纱布上一削,沾满血污的布条松断了几分。
血流更浓。
他颇有闲情地打量着陈焉鼻翼两侧密密渗出的虚汗,轻松地说,“哦,差点忘了。
我那聿京的乖侄女上个月定了桩好姻亲,喜帖都备足了,本来还打算给陈将军发一张。
可惜啊,现在看来,陈将军是喝不成她和国舅爷家小儿子的喜酒了。”
字里行间,剥皮不见血。
他的身子愈来愈冷。
王获却拿靴尖踏平了纸张,阴阳怪气地照着念:“‘王获无视前线危急,私自扣兵幽都,非但不予增援,反而封锁兵道,掐断粮草,以致我千余将士被困鹒云港,被迫孤军一掷,终因敌我数目悬殊,战败失守啧啧,写得很不错嘛,果然是吕虢的得意门生啊。”
这时,他轻蔑挑衅的神色猛一收,面上凝聚一股子阴冷歹毒,冷冷咬牙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想向皇上申冤?既然你不识相,就休怪我无情!”
一挥手,竟是将骞字军的残兵押了过来。
密密麻麻,约有四百多人,颠簸行进时荒地上都揭起了一层花白的木灰。
麻绳缚手,衣衫褴褛,面色憔悴不堪,似乎多日不曾膳食。
他的心脏一瞬间停在冰点。
空白之中他听到自己一声急吼,感觉到视野轮廓晃荡,是膝头冲了起来,几只手在粗暴地压制他。
喉咙几乎撕破:“王获!
你想干什么!
信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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