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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回答。
小孩一听就往后撤,一溜烟跑没影了。
那孩子走后,池迁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我的脸,他问:“你生气吗?”
他抓着我衣角的手是颤抖的。
我俯身将他抱起来,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说:“没有,我没有生气,我从来没做过别人的爸爸,你能跟别人说我是你爸爸,我心里面很高兴。”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是水盈盈的湖泊上有萤火飞起。
我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试温度,还烫。
“头晕么?”
他摇头。
“怕吃苦药吗?”
摇头。
“怕不怕打针?”
他这回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闭起眼,脸轻轻在我掌心蹭了蹭。
因他这个动作,心里有某处仿佛裂开了,像是含在嘴里的糖,外壳融化,里头的夹心渗出来,温热的,甜的。
天色已经暗了,变成一种青蓝色,两边的路灯忽闪了几下,一盏一盏亮起,我抱着他沿着路灯往大溪尾走去,头顶投下昏黄的灯光,路边我们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溪流融入长河,浑然难分。
小孩歪着小脑袋看脚下的影子,头慢慢的、慢慢的靠在我肩膀上,额角一缕碎发随着步子一起一伏。
“爸爸。”
他小声叫了一声。
“嗯。”
“我有爸爸。”
“嗯。”
“爸爸。”
“嗯。”
“谢谢你来接我。”
我抱紧了他。
看病捉虫
培正仙原来是云市人民医院的儿科医生,退了休,仍不断有病人找到家里来,他索性把客厅里茶几沙发全撤了,买了两个顶到天花板的中药柜子,前面再摆个玻璃柜台,放西药。
这儿的人喜欢管医生叫仙,带着敬畏。
因为这些人捏着生,也捏着死。
我抱着池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饭厅捧着个大碗埋头吃饭,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也没有摘,听见有人进来,便转过脸来,他生得一张和气的脸,看人就先笑:“看病还是买药?”
“看病。”
我指了指孩子。
他端着碗走过来,看了一眼池迁,从一个茶色药瓶里拔了一根体温计,拿酒精棉擦过了,塞到小孩腋下。
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十个字的时候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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