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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投靠孙家了。”
“不是不能,只是要换个方式。”
刘基坚定地说,“我会入孙家为质。”
太史慈愣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最后只说:“这会是无比艰难的一条路。
就算真能保住这些人,但终你一生,可能都无法从中摆脱。
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过于特殊、这桩交易过于隐秘……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书于史册,没有人会记得!”
“我不在乎。”
四周一阵剧震,灯火摇曳,几明几灭。
刘基再不能等下去,他拼命拽着太史慈往外走。
遍地都是流水,漫过坐席,浮起席镇,即将吞没所有熠熠生辉的马蹄金、麟趾金、柿子金。
无数泥沙木屑落在头上,四周吵得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他发现,出水处早已不止一处,就连椁室之上也有水柱喷出。
水从盗洞汹涌而入,冲刷椁室内的隔层地板。
他们顶着水流,从盗洞爬出椁室。
刘基低头再看了一眼——
他一直想:那隔层为什么是土做的?
在水的冲激下,它化为砂土,轰然崩塌。
无论是棺木、漆箱、还是孔子镜屏,都在转眼间失去踪影。
在海昏城,至少三代人都记得那一天。
那些乱世年间,一年比一年冷得更早,而那天正好是一场初雪。
城里突然就乱了。
有人说,绿色盔甲的军队已经闯入县界,他们在山里屠杀,在密林里屠杀,把任何手上拿着工具的人当作猪狗屠尽。
有人说,可是绿甲不就是吴军吗?我们难道不是吴军的臣民吗?持不同意见的人在城里闹成一团,自相倾轧。
而急着逃亡的人拖家带口、挟卷货物,被堵在城门,城门没有收到命令,不敢贸然开城,于是引发更巨大的恐慌。
更多的人则是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把一切能上身的东西裹到身上,和同样冰冷的家人挤在一起,以此抵御严寒和恐惧。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说,自己听见了山在叫。
据实际听过的人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声响——只是因为他们正好在墩墩山的山间,或者山脚下,四周飘着雪,万籁俱寂,才能隐隐约约听见一种没听过的叫声。
那声音不受风雪和林木遮挡,好像是从山肚子里传出来的。
可在那样人心惶惶的日子里,这事经过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为了一种祥瑞、一种吉兆,于是谁也不甘人后,很快,所有人都说自己亲耳听见了。
声音的来由五花八门,声音本身也变得越来越丰富、复杂、高亢、圣洁。
而且它还有一项非常实用的效果——
据说,那些入侵的军队听完山鸣以后,就退军了。
甚至有人说,他们不是撤退,而是原地消失,因为没有任何军队能走得那么快,不留痕迹,而且秋毫无犯。
对此,官府始终三缄其口,而吴军更是从未承认过这件事。
但他们已然杀死了很多人。
没有理由,没有记录,没有名字,尸首转眼就被白雪掩盖,就连乌鸦也找不到、吃不着,一直等到第二年开春,才化为泥土重现。
尾声后记
——尾声——
在整个东汉末年的历史里,建安六年没留下太多的字句,一眨眼就看过去了。
在那之后,建安八年到建安十二年,也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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